云散风聚，其六(下)
昏暗狭小的出租房，垃圾随处可见，房间位于高楼之下的阴影处，罕有阳光入住。
王大先生无力的靠在床椅上，手机上的视频不断的重复刺耳且具有感官冲击的音乐。
混乱的房间，混乱的思绪，比起面临的问题，他更沉迷于思索自己的人生，究竟是谁的错？谁把他逼到这个地步的？！
“便宜的出租屋，便宜的人生…”
他觉得自己好便宜，觉得自己好没价值。
可曾经，他住在舒适的单元楼里，拥有着自己的房产，他的生活相较于普通人来，绝对舒适平坦，混吃等死的教师工作，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公务编制？！
“我太倒霉了，如果原生家庭...”
他开始愤恨起自己的父母，他回想起父亲对自己的打骂，无论做的多好，在父母眼里都不够……王大先生觉得，父母根本就不爱自己，自己只是血脉继承的工具，只是父母迫于爷爷的督促一下生的一个累赘……
无论如何，他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归咎于家庭环境。
成年后，王大先生在自己的专业里找不到工作，在父母的砸钱下，家里躺了三年的他，终于成为了一名教师。
行业里有句话:“专业能力不够的家伙，才会去当教师。”
那他到底有什么用？他不甘心承认自己没用。他的父母又骂他没出息，工作学习都让他们操心极了。
怎么才能有用呢？如何才能证明自己有价值呢？
赚钱。
起初，只是挥霍工资，缠上了各路网贷。
随着网贷逐渐积累，他工资终抵不过利息……
想到这，他似想到了什么光荣岁月。
没错，还不起贷款的他终于去赌博了。
那一次，他赢得了所有，将贷款还的干干净净，
他未停手，因为他要赚钱，他要证明自己有价值。
后面的事情...自己运气不太好，赌博一直输，然后想贷款赢回来...亲戚各路也借光了...最后他爸爸凑巧死了，他拿到了保险金，摆平了一切。
回到现在，他想到赌场是政府运作的，心里有些恼怒，他认定！自己之前输光那么多，肯定是政府操纵胜率！如果没人操纵胜率，他早就发家致富了！
哦，原来他不认为赌博有错，如同投机者无法直视财富的昂脏。
他的短暂富裕过，但精神从未真正充实过，匮乏的精神逼迫从物质上寻求答案，走向了绝路。
倘若他真的极度富有，他的精神真的会充实吗？
刺耳的短视频依旧不停，他的埋怨也显疲惫。
默的着视频一停，电话铃声响起。
王大先生慵懒的转过身，看着屏幕上的电话号，嗯，又是一个债务人。
随后接过电，一个焦急的声音从手机传来:
“老王啊，之前放你那7万块，我最近资金周转不太好啊，能还我一些吗？”
明明是债务人，发言却如此低下，看来生怕把王大先生聊的不高兴，直接挂断电话了。
“冯医生，我妹妹那个病啊，你也是知道的，我也周转不太开...”王大先生与妹妹早就分家许久，又怎会知道自己妹妹有病？骗人钱财的理由罢了。
“老王，你别骗人！我问过你妹妹了，她根本没病！我把钱借给你是看在旧情，你不要不知好歹！！”
王大先生骗局揭穿，心中恼怒不已，说:“那咋地？我现在就是1分钱没有！房子车子早就没了！你想怎么样呢？我就是拿不来钱啊！”
当一个人身无分文，就是如此理直气壮。
“老王，我也不瞒你！我赌博也没钱了！现在贷款吃的慌，真的需要那7万块！否则我瞒不住老婆啊！！”
“啊？”王大先生一愣，感情原来这冯医生也赌博，还贷款了，现在就快瞒不住了。
这冯医生在医院做主任，可是有家庭的，万一贷款和赌博的事情一露，妻离子散不可避免啊！
“你说个数，你欠多少？”王大先生说:
“我有个路子，说不定我们都能赚大钱。”
这冯医生是一个科的主任，如果他愿意配合自己，完成赵警官目下的任务，绝对轻轻松松，而且王大先生也想到了一个赚钱的点子。
“20万。”
王大先生开始思索计划，过了片刻他，终于开口:
“我这次不瞒你，我跟警察那边有合作，合作可以赚大钱，到时候不仅钱可以还你，帮你摆平贷款也轻轻松松啊！”
冯医生一听大为振奋，但还是谨慎的问了句:
“你不会又耍我吧？这次真的别骗我了！我真的很急！”
“不骗你，警察为我作证！不信的话明天带你见一趟赵警官。”王大先生郑重的回应。
等双方核对一些信息之后，就开始商量具体的计划了。
“每隔一段时间，学校就会鼓励和组织学生家长参加免费体检，到时候就看锋哥你了！”
医生一听，有点疑惑的说:“体检归体检，跟任务与赚钱有什么关系呢？”
“你傻的，你忘了结晶病治疗要多少钱了吗？你作为结晶病的主任，很清楚的吧？！”
医生微微思索后说:“是的，结晶病中期起码20来万打底。后期上百万都有可能，但别人没病怎么治啊？更何况治病我又拿的是基础工资，赚不了那么多钱。”
王大先生呵呵一笑，说:“你作为主任修改一下体检报告，很简单吧！？至于治病，让对面以为自己有病，乖乖掏钱就行了！这样钱不过医院，直接到你兜里，岂不美哉？”
合着王大先生的妙计，原来是制造假的体检报告，然后骗病人治病花钱，再把病人的钱绕过医院，直接分到两人兜里。
“这有点太先进了...”冯医生一时震惊于王大先生脑子里装的啥玩意儿，想出这么惨无人道的赚钱方式。
思索了片刻，医生也觉得这可行，医院的审核并没有认知的严，并且结晶病治疗的费用非常庞大，他完全可以拿一部分贿赂领导，之前有人偷拿患者器官，不是照样潇洒吗？
在认知的契合后，两人愉快的商量好了大计，双方似乎都看到了美妙的前程。
大约过了半个钟，愉快的交流结束了。
冯医生听到了王先生的计划流程，有点疑惑的问:
“啊，这第一单叫我们骗那个姓寒的？就为了拿把尺子？太怪了？”
“别管，反正警方政府那边会给我们丰厚的回报，我们拿钱就是。”王大先生兴高采烈的说:
“我们对他算良心了。至少结晶症不会坑他钱，只是叫他拿一把尺子而已，后续那些学生家长才是真倒霉呢！”
王大先生准备在寒云风他爸体检上修改资料，以疗费昂贵但自己有门路的名义，要挟他的学生把尺子交出来，这样既可以避免暴力干涉，又能给学生树立起自己有实力，为人着想的形象。
“老王啊，真有你的，没想到你脑子这么聪明！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赌场嗨呀！”
王大先生满嘴应合，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
以上，就是平面虫带来的所有情报了。
李瑞也未曾想，自己将平面虫扔到王大先生身上，真的引出了大的情报。
餐厅内，五人刚看完平面虫从提供的情报，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过了片些，若兴打了个响指，有些严肃的说:
“大家怎么处理？要不？我把这两个家伙打住院？”
“得了吧哥。”福毅微微皱眉，叹了口气说:
“这件事，可以确定的是有人可以操纵警局，并且可以操作股票，这些东西名义上虽然是政府能运作的，但赵警官这种级别根本没资格碰。”
“你的意思是？”李瑞摸了摸下巴，说:
“即便王大先生和那该死的医生不行动，上面的人也会采取强硬手段的？”
见福毅微微点头，一旁的落梅一手将纸杯捏扁，有些不满的说:
“那怎么办？就不能将这些资料向警察报案吗？即便跟警察有一腿，骗患者钱也是违法吧！”
李瑞摇了摇头说:“平面虫的信息不能作为任何判案资料，这是政治课难得强调的。也是怪呀，劳务法他都不说，专门强调这一点。”
是的，由于平面虫无处不在，它们可以得知绝大多数事情的真相，虽获得平面虫认可并且使用其的人少之又少，但万一有人用了，很多不太光明的事情就要泄露了。
如此一来，在司法上，平面虫不能作为任何证据和资料进行佐证。
“管不了那班主任了吗？”寒云风静默的说:
“医生敲诈患者...会带来很多家庭悲剧的。”
“这王大先生就是个畜生！”落梅微撇脸说道:
“他爸妈帮他花钱搞到工作，他债务缠身的时候，他爸甚至放弃生命去救他！结果他一点反省都没有！”
若兴双手一摊，笑着说:“即便意向是好的，他父母害怕孩子没成就，生活会变得艰难，但心里引导没做好，还有教师不负责任...就成了这种混蛋了……”
“问题是...”李瑞顿了顿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平面虫的记忆是有时间的，再过半天这些影像无法重现...我们就算告知同学，他们估计也不会信……”
“录像...你先拿手机录下来。”福毅略微思索，说:
“即便不能当证据，起码能哄住一些人，至于其他证据……”
福毅望着手上的破界球，心中涌现了一个想法，既然这玩意儿可以隐身，他为什么不去？找证据呢？
是的，现在只有他能去搞。
“云风，你怎么说呢？”若兴点了点头，问道:
“你打算怎么做？”
“我？……”寒云风用手擦了擦脸，缓缓开口道:
“明天上学，我把尺子给他就是...”
“为什么？”李瑞不解的说:“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呀！为什么给他？”
“李瑞，你傻吗？”福毅叹了口气说:“表面上是王大先生要的，没错，当你忘记了，真正的收货人，是那两个坐警车里真正的操纵者。”
“没错。”寒云风点了点头，回到:“即便王大先生不要，那两个人一定会过来抢的，这些对我们来说太危险了，还是把尺子交给对方为好。”
是的，普通家庭又怎么能面对这些复杂的利益争夺呢？只有明哲保身，放弃为好。
众人一听也觉得在理，点了点头。
“那这么说？这陆老板大有来头？”李瑞吸了口气说:“那福毅这个球，还有我那支笔，不会也引来麻烦吧？”
“下次找他问问。”落梅补充的说。
“无论如何，这球我要暂且留着用了。”福毅淡然一笑，他需要借这球拿到证据。
“你一个人用吗？这球能不能作用两个人，我们一起去啊，一个人不太好搞吧！”李瑞微微皱眉。
“嗯，等会我们试试！”福毅想到这也觉得在理，微微点头。毕竟他们可说不定在拯救好几个家庭的未来呢！人越多，当人越有底气咯。
“云风？”若兴拍了拍寒云风肩，眼神有些异样:
“下次体检报告大概是假，但是，你爸身体状况如何？最好还是摸个底啊，不要觉得自己不配关心，有些事情如果不去问，不去试...出事了，就再也没机会了。”
他这话，说的好像自己经历过什么，无法再挽回的悲剧。
寒云风觉得有理，微微点头。
在商量好计划和打算后，众人也不打算深聊这件事了，他们决定换个话题，因为这太压抑了。
这是李瑞才有功夫看时间，这一看，哎？才晚上9点。
“怎么搞的？我们从迷宫跑出来都应该10点钟了吧？看了那么长的情报，应该11点了吧？”
几人也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只有若兴微微耸肩，笑着说:
“谁知道呢？说不定我把时间放缓了？”
“得了！时间魔法。”福毅不知可否的摇了摇头说:“你有这本事还迟到？至于物理一次没及格？”
“哎呀，不能这么说哇！说不定是我不感兴趣呢...”
在一阵嬉笑后，沉重的气氛终于缓和，该吃吃该玩玩，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到了真正的11点。
天色虽暗淡，路灯与明月却指引着方向。
月光代表世界的前景，而路灯是人们自己开阔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