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散风聚，其七(上)
下周周二的上午，阳光明媚，枫罗蔓在学校后墙肆意啃食墙面的小虫。
王大先生在课上滔滔不绝，讲述着自己的英雄主义，言语不乏对投机者的称赞以及对平凡者的鄙夷。
这里的老师就是这样，讲课的内容也不超过课堂上的一半，剩下大部分时间都是自说自话，拖到下课。
下面的学生早已睡了一半。
不仅环境差，教师也不负责，这就导致了这所高中能考上大学的只有5%不到，与重点高中的70%简直是天壤之别呀。
“怎么样？你们昨天在那医生的手机上下阳光管家了没有？”若兴小声的对后桌的福毅询问着。
“已经在他手机安装了阳光管家了！”福毅摇了摇手指说:“比想象的简单，那医生见到寒某他爸要做体检，激动的手机都丢拿桌上了。”
“他手机没设密码吗？”寒云风疑惑的问。
“当然有，不过平面虫把密码告诉我了。”李瑞慵懒的趴在桌上，面对正义的行为，平面虫自然会帮忙。
“真惊险，这破界球还有让人穿透物体的能力，但隐身只能持续10秒左右...”
福毅想到昨天，自己用这球穿过墙壁，在这医生手机上下载阳光管家，差点就由于时间不够暴露了行踪。
“你的魔力只能支撑这个用10秒吗？”李瑞有点惊讶。
“是的，而且一次要休息至少5分钟。”福毅点点头。
“话说阳光管家是什么？”寒云风有点疑惑。
“什么？你没安装过？！学校叫你安装你没下载？”李瑞稍显惊讶，开始解释说:
“所谓阳光管家就是一个监控软件，下了这个软件之后，注册账号之后，另一个的手机跟这个手机形成管理关系，就可以毫无节制的窃取手机的权限。”
“什么权限都行？有点离谱吧？”寒云风感到不可思议。
“那不然？”李瑞摇了摇头说:“录音通话，屏幕定位，还有后台权限，应有尽有。只要下了这个应用，手机就没有任何隐私可言，更绝得是这个应用不会显示在桌面上。”
“那学校还叫学生下这个？”寒云风有点惊讶。
“所以这些人在网上聊什么说什么，把手机带到学校，老师全知道了呗。”福毅一声冷笑，说:
“我在网上买了破解版的软件，我把它按到别人手机上，我也可以获得别人的权限，这样一来，那医生跟王大先生聊什么都可以调动他们的手机进行录音，以及通过他们的摄像头记录了。”
原本用来监听学生隐私的软件反被学生利用，实在令人唏嘘。
“还能这样啊？”寒云风点了点头。
“那王大先生的手机，我们什么时候给他安上去？”若兴问道。
“没机会啊...他手机不离手。”望着一边发表个人意见，又一边不停刷着手机的王大先生，福毅感到棘手，他只有10秒钟的行动时间，但王大先生手机是根本不离手啊。
根本没机会下手，下载软件也需要时间。之前下课之后，福毅尝试去拿，结果这家伙，下课也一直看手机。
“确实挺麻烦，他手机不离手，你拿到了没机会跑多远。”若兴略微思索，摊开了手，说:
“要不然我揍他一顿？你趁机将手机拿走？”
说实话，这个计划绝对带有个人恩怨。
“打老师，这太严重了，哥！”李瑞阻拦说:
“再等等呗，反正时间还长！”
“那说不准哦。”若兴摆了摆手说:“你们昨天也了解了吧？那医生已经开始造假病情了，再不下手，问题会越来越大的。”
“喂喂，不至于！我们编个理由让吸引他注意力，趁机把手机顺走也行啊...”
李瑞话未说完，若兴便径直的离开了座位，走向了讲台。
周围想睡觉的学生看见有人走向讲台，困意消了一半，疑惑的看若兴要干什么？
“嗯，若同学？你有什么事吗？”王大先生见若兴离自己越来越近，终于放下了手机。
后桌的三人见同伴主意已定，身形也探出半个桌面，准备伺机而动。
现在若兴已然站在了王大先生跟前，他想说些什么，但一想到眼前的这个教师只会胡搅蛮缠，于是又不想说话了。
两人就诡异的对立而站，课桌上的学生也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默的，王大先生要开口了。
“你有话就直接...”
话还未完，一拳头已经向他的面门打去，王先生只顾说话，根本没躲，整个人重心不稳，靠到黑板上。
王大先生眉头紧皱，后面的学生也叫嚷起来，毕竟一声不吭就打老师，实在是过于离谱。
王大先生扶着面门，准备站起来，结果整个侧身又被猛的一踹。
这一下，他的整个身子都被踹到了教室门口。
这时杨峰还有一边的好学生也发现了事情不对，站了起来准备拉人。
后桌的福毅也觉得是个机会，随后破界球往地上一砸，整个人就消失不见，快速前进，准备拿走讲台上的手机。
10秒钟，福毅必须要快！拿到手机后必须快速向旁侧的厕所冲去，否则时间一到拿着手机没跑掉，那就完蛋了。
说来也是好笑，学校楼的厕所为了防止学生使用，都是紧锁的，只在领导巡视的时候偶尔开放，这个妨碍学生的设计到如今却可以被福毅利用...
此时，王大先生站起来想反击，结果又是一拳被锤到胸口，狠狠的躺了下去。
旁边的学生看不下去，十几个水球火球土球向若兴甩去，同时杨峰和几个好学生也到了他身前，要将他擒住。
未等他们近身，若兴周遭电光大放，形成紫金交织的电网，瞬间将无数小球弹开。
而这些小球也狠狠击到杨峰等人身上，一时半会他们是动弹不得了。
此时的福毅也终于摸到了手机，随着他一触摸，这手机连同他一样隐身起来。
手机拿到之后，他还有5秒的时间，他必须赶快冲向厕所。
身形穿过墙壁，福毅快速奔跑着。
终于，10秒堪堪结束后，他穿过墙壁，来到了厕所。
若兴见同伴成功，心里暗暗点头，但眼下，他必须再拖5分钟，等同伴下好阳光管家之后，把手机重新送回来。
默的，若兴听到隔壁班络绎不绝的脚步声
他夸张的举止引起了隔壁班的注意，现在教室门口已被学生堵死，而杨峰等人，与一些学生也朝他包围上来。
隔壁班的学生看着倒在地上的王大先生，还有站在一旁的若兴，也觉得事情不妙。
就这样，20来个人，手中的元素魔法时刻准备击向若兴。
如此浩大的阵容，他该怎么拖5分钟呢？
“大家散了吧！刚才王大先生突然心梗爆发！这位同学是在抢救啊，大家快让开！”李瑞绕过人群，在若兴一侧为其辩解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叫医院过来接人！给王大先生做个体检！说不定他得了结晶病！”
这一下把隔壁班的学生整一愣，毕竟他们没看到若兴打了王大先生。
“你放屁！明明是这个超雄殴打了王大先生！”杨峰反驳到。
隔壁班没看见，但本班看见了呀，周围的同学也表示认同，纷纷谴责李瑞无脑辩护。
“嘿，你在逗我？！”李瑞一边说一边身子一转，故作疑惑的说:
“你该不会想说，班主任打不过他吧？然后被两拳干趴在地上？你在污蔑谁呢？”
“放屁，班主任怎会打不过他？是由于他偷袭！”杨峰反驳到。
“杨班长，说不定是你推荐工厂的黑心货，导致王大先生身体突发疾病也说不定啊！”李瑞冷笑反驳到。
“你放屁！地沟油是当燃料的，谁会拿来食用啊？啊，不对不对，你别扯题...”杨峰一边反驳，结果发现自己说漏了，急忙改口叫李瑞别扯。
李瑞还想狡辩，但是本班学生无数的谴责声传来。这下他根本无从狡辩。
隔壁班的学生看到这里也大致明白了，准备出手将若兴拿下。
“等等！”当众人准备出手时，后面的落梅从人群后方轻轻一跳，来到了两人身边。
落梅现在的名声可不小啊，毕竟是拿到了保送学位的，众人也纷纷向她看去。
经过李瑞这样一搅合，勉强拖过了2分半，落梅在思考，怎么帮助他们在拖过这一半的时间。
默的，她想到了什么，指着杨峰说:“班长？这不会又是你的计划吧？你又抓住了若兴的什么把柄？”
“什么鬼？”杨峰满脸疑惑。
“你跟他有仇，之前宿舍发生的事情你都赖他身上，这次说不着是你找到什么把柄让他去打班主任，然后你再把这件事也落他身上！”落梅点了点头，看上去无比自信。
“哈？这么离谱，你说谁信啊？”
杨峰回头一望，嗯，好家伙。身边的学生也微微一愣啊。
若以前啊，他确实可以凭借班级地位压一头，但现在他面对的是保送生，那地位自然显得不够用。
“够了，够了，怎么回事？”随着副校长的声音传来，学生也逐渐让开了道路。
随后就是副校长不停的询问学生问题，然后学生给予回应了。
这期间，福毅也安然的回到了座位上，副校长七嘴八舌的问问题，时间可太宽裕了。
最后事情不了了之。
一方面呢，副校长坚决否定自己的学生有暴力倾向，自己的学校尊规守纪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呢？肯定是两个班的学生同时出现了幻觉，全看错了！
另一方面呢，这王先生。如果承认他受伤，那估计他又得讹一阵医保了，那学校的开销可不小啊，所以为了钱包考虑还是小事化无吧！
说白了，就是欺负王大先生家庭关系全断，没人为他维权。
聪明的决断！文明学校的荣誉再次被学生铭记！
到了夜晚，王大先生无力的瘫在床上。
清冷的夜色，清冷的灯光，重复不断的短视频。
但看到手上略微透明且洁白的尺子，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这尺子是寒云风用作为若兴道歉的，当做赔礼送给了他。
王大先生方才已向赵警官咨询过，正是赵警官要的玄缩尺。
这下一来，只要等赵警长拿去尺子，他不仅能还完贷款，还能拿到不少钱，日子绝对滋润啊，更何况还有医院的合作敲诈项目。
但他一想到，那副校长平日对自己指责不断，这次明显是学生动手打人，既然还小事化无了，心中怒气还是难以消散啊。
这种官员就是这样，处理事情并不是看公正与否，而是看后面的利益网和背景关系，哪个得罪的最小，哪个能利益最大化就怎么做。
但现在无所谓了，自己的好日子马上要来了。
于是他翻了个身，慵懒的身子将床上的办公包一推，跌在了地上。
密密麻麻的试卷就这样散落在地面，王大先生眉头一皱，他怎么忘记叫学生帮他改试卷了？
不对，越想越不对劲！今天改不完，明天再改也行啊，他根本不会把试卷放在包里！
想到这他爬下了床，开始将散落在地的试卷重新整理。
随着风魔法微微吹动，原本散落各地的试卷也逐渐的飞聚到一起。
但在整齐的白色纸张中，有一张黄色的纸额外引人注目。
王大先生手指一抬，黄色纸张飞到了他手里。
这是张便利贴，而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王兄台，结晶病的事情需要详谈。”
读到这，王大先生微愣，冯医生什么时候把这张纸塞到试卷里了？
不对，医生根本没来过学校！
他怎会知道呢？这张纸条是寒云风上交试卷时偷偷塞进去的，为的就是让他看到主动给冯医生打电话，好让福毅有录制证据的机会。
王大先生对此自然一无所知，反正纸条若有所指，它不如打电话问问冯医生。
拨号声响起，疑惑在思绪打转，虽不对劲，但他毫无思绪。
音乐过后，铃声结束，既然没人接听。
王大先生眉头一皱，随后继续打电话。
打了五六下，依旧无人接听。
心中的疑惑逐渐化作不安，冯医生不会出事了吧？他心里暗想，如果冯医生出事，可是会把自己供出来了，到时候就麻烦了。
他看向手中的尺子，他觉得既然债务没有问题了，何必做违法的活？
是的，他越想越觉得有点理，现在自己没有债务了，根本犯不着这躺浑水。
他开始在心中大骂冯医生为什么当时冒出来，然后还说有什么债务问题？如果不是冯医生提这些，自己也不会提出骗患者医疗费这种行为，也不用躺这趟浑水。
心中抱怨不断，虽然这档严谨上还是为政府服务，他可以向赵警官提出豁免此事。但终归还是留把柄啊，万一出类似事，拉到自己那可不好办喽。
最最不安中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就到了11点。
王大先生越想越绝望，正当他打算关掉视频时，铃声响起。
一看，能是谁呢？正是冯医生。
王大先生急忙接过电话，对面开口就说:
“老王，你有什么急事吗？刚才我在手术，来不及接电话。”
原来是手术啊，王大先生的心顿时安心了许多，他淡然一笑，说:
“没什么！就是说，之前跟你商量的事，咱们要不算了吧？”
“算了？！”冯医生言语中透露惊恐:“那我的债务咋办？你可别耍我呀！我可不想老婆跑掉！”
“哎，没耍你...”王大先生微微吸气，笑着说:
“那个尺子啊，我已经拿到了，赵警官确认过已经拿走了，我们俩那个贷款政府会帮忙摆平的！这趟浑水还是别做为好啊！”
“哦，这样子啊！老王啊，你有实力啊！”冯医生发出喜悦的声音，但过了片刻他又缓缓说:
“但是吧，我已经先干了几单了...现在收手有点来不及呀。”
王大先生没想到冯医生行动如此之快，没到学校体检就已经开始干活了。
他颤颤巍巍的问:“你你拿了多少钱？”
对面一头的声音好似深呼吸，过了几秒，冯医生说到:
“60万。”
60万，一个普通家庭加上正常开销，辛苦10年也难以有这个数额，而冯医生通过结晶病，短短几天就收了60万。
“啧啧。”这庞大的金额让王先生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医院比赌博还赚钱，而且稳定啊。
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之前的恐惧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他颤颤巍巍的问:
“是兄弟吧？分我多少？”
“抱歉，开工的头几单不能分你。”冯医生这回答出乎意料。
“你想独吞，哎，不要这样！”王大先生微微皱眉。
“不是独吞，而是我遇到了一个真有病的患者，这些钱我想...”冯医生了咽唾沫接着说:
“就当做我的一些功德，给他治病吧，他已经是后期了，非常需要这些钱...”
出乎意料，骗其他患者的钱，用于给一个真的有病的患者治病。
“没想到你人还挺善，那你能告诉我，这个生病的人是谁么？”王大先生一愣，缓缓的询问起来。
“就是给你那尺子的学生的爹，你那学生叫寒云风来着，是吧？”医生好似叹息的回应着。
“什么？”王大先生有点惊讶，他原本是想伪造寒爸有病，然后倒逼寒云风交出尺子的，但现在寒云风主动给他尺子，但他爸爸却真的生病了。
“无论怎么说，我意已绝，顺带一提，那些假生病的都是有钱人，他们不会可怜这点钱的，但你学生的爸是真的非常需要啊。”冯医生显得额外大义凛然。
明明穷人最需要治病，到头来只有富人有闲钱治病，而有人又骗富人的钱给穷人治病...
王先生被这一逻辑搞得有点混乱。
混乱的不仅是他，一直通过手机监听他们对话的福毅，也是满脸的惊讶以及伤感啊。
好消息这医生有点良心，不坑骗穷人钱财，坏消息是有穷人确实得病了，而且还是自己的朋友的爸。
福毅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向同伴告知这些信息。
随着王大先生与冯医生唏嘘闲聊之后，他们果断放弃了这个计划，两人已经解决了所有债务问题，实在没必要继续躺着趟浑水。
冯医生却决定，在尽量小心的情况下，骗取富人的钱，为这个穷人治病，就当做自己赌博的赎罪。
现在两人的脸上挂满轻松，而忧愁并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凌晨时分，黑幕更浓，遥远的星间又是否有人在聆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