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散风聚，其七(中)
“别被骗了！那医生纯骗人！”李瑞拍了拍公园的石桌，反驳起来。
现在是周三的晚上8点，公园桌旁，五人神色各异的站在旁边。
虽为夜晚，却无半分星光，连同月亮被也被黑云覆盖。
灯光打在石桌上，五人聆听着福毅带来的消息，听完后竟然难以做出评价。
见众人沉默，李瑞哈哈一笑，啧啧了嘴说:
“医生在骗人！他故意说云风他爸得病，为的就是找个正当理由继续骗患者钱，并且不给那姓王的分钱！”
一旁的福毅也觉得有理，点了点头说:
“没错，他肯定在骗人！这太巧合了，简直扯淡！”
一旁的寒云风沉默不语，灯光竟照不清他的神色，看不清是喜是悲。
“医生可能没骗人...”在堂哥旁的落梅，咽了几口唾沫，缓缓开口:
“那冯医生这是一家医院的主任，一个医院造假确实可以做到，但是自从他的诊断结果出来之后...”
众人眉头一皱，屏着气，听着落梅的讲述。
“我们去了其他几家医院，也去了一线城市的医院看过了，诊断结果都一样...都是后期...”
“开玩笑？！你告诉我你们两天去几家医院诊所，并且开单？不，你肯定是被骗了！”李瑞摇头表示不信。
“地下迷宫传送...”落梅声音显得低沉。
“他们没道理骗人...”寒云风良久终于开口:
“通过传送，这几家医院隔的位置极远...很难形成利益关系，不存在骗人的可能...”
“不不不！”李瑞打断说:“万一呢？我说万一！这几家医院也在骗患者钱呢！？”
李瑞着急，生怕自己的朋友认定了一个绝望的事实，因此尝试用各种逻辑和可能否定患病。
“是真是假...”若兴叹了口气，拍了拍了李瑞的肩，说:
“要不问问那个陆老板？他的身份不一般，说不定，即便是真。也能治好啊。”
“这么看得起他...”福毅脸色也略显阴暗，欲开口反驳，但他偏见一旁苦笑的寒云风。心中疙瘩一下...
真的好吗？扼杀一个希望？即便很渺茫？甚至是荒诞？
这不好，福毅牙间抖动了几下，使劲的点了点头说:
“若兴...说的没错！无论是这个球又或是你那把尺...都是陆老板给的！这些东西有特殊的能力，而且被那群高高在上的人去争夺...他肯定有办法治病的！”
越是绝望，越是不可能，越是容易寄托和相信一个渺茫的东西...
“真的，谢谢你们...”寒云风哭笑一声，站了起来。
他的眉头不协调的往下皱着，与他嘴角强拉起的笑容令人神情复杂。
虽为笑，却让众人认定，这比任何的哭泣与愤怒都要显着哀嚎和无奈...
“不用...安慰...我的！”寒云风想笑，但哭腔却无法克制，令其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我活该...”既然笑不出来，也装不出来，干脆就不做了，他的表情额外的死静，等整个气还是忍不住的在喘。
“你怎又活该？！”福毅猛的拍桌，决然的说:
“这不是你的问题，这只是个意外！都是工厂太垃圾，是学校费钱又没用！”
福毅的声音无比坚决，他的反驳内容也是基于对朋友的长期理解，他估摸着，寒云风可能要将问题扔到自身了...
“这不是你的错...”一旁的落梅也细语低声:
“都是二伯工作强度太高，让人太累，并且制金对人体危害太大，如果工厂良心一点，少一点工作时间。优化一下工作程序，这些绝不会发生...”
同伴也微微点头，他们绝不容许朋友将问题全赖到自己身上，独自担负着所谓的罪名...
“但是...”又是艰难的苦笑，寒云风忍不住的哆嗦，说:
“如果...我初中能扛住杨峰的排挤，不因此影响学习...他们根本不用付这么多钱给我上补习班，硬是把推到了高中...”
每一分钱都是劳动人的血汗，他们代表着无数的艰辛。
“如果我高中足够刻苦，不会这个班上的学生和王大先生影响...他们根本就不用操心私立大专的高昂学费...”
众人想开口反驳和安慰，但寒云风摇了摇头，不给予他们说话的机会。
“真的，从小到大，没干成过什么...当时说学素描可以加分，结果半途而废浪费了2万多...学习不好，然后导致家里天天操心，晚上天天吵架...睡不好觉...”
“他们这么用心，尽自己能力的帮助我，我之前还认为他们自私自利，只图自己的面子...还学教师，贬低他们...说他们学习不努力，导致生活艰苦...”
“说白了？我有什么价值？！！累人又累心，浪费一大堆钱。迫使他们去干这些...又累又不安全的工作...我活该！我不配呀！！这些都是咎由自取啊！！”
话到后面，他已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哭腔和泪水早就交织在话语间。
是的，他总是这样想，如果自己当初不受影响，如果自己能够更坚强一些，说不定呢，说不定呢？！这些事情本来不用发生？
没有当初，也没有如果...
在远处宾馆的3楼，灯光已经亮了一宿，旁边的两人无丝毫困意，反显得紧张。
尺子拿来已经一天了，林玉依旧久毫无进展。
小唐望着林玉手中的白尺，皱着眉头不解的问:
“林叔，你光拿着看了一天，连魔力都不注入进去，怎么解开这的秘密啊？如何拿纯粹能量？”
林玉满脸苦笑啊，他何尝不想将魔力注入进去呢？
目前为止，他采取保守的手段，甚至魔力也不敢妄用，只因一旦注入进去，尺子就会被启动，而信号也会产生质变。
为了防止尺子被拿走的事情发现，他已经花费大量的精力造了一个信号装置。
这个信号装置可以发出类似尺子的信号，干扰别人的探寻。
否则，尺子这么诡异的移动，估计唐姓男子还有那个辉某，马上过来向他讨要说法了呀。
但摸索许久，他基本能确定，这个尺子上了封锁。
而这个封锁，绝不是他能打开的。
如今，他只能等，等领导跟他约定好的时间，然后他马上带着这把尺子回到自己的地盘。
他之所以不现在跑，因他的一举一动还在青依的监视下，只有领导出手跟青依对峙之时，他方能有机会的逃掉。
即便打不开尺子，也绝不能让对头有拿到的可能！回去之后一切都好说，自己大把时间研究打开。实在不行，付出代价，让领导帮自己打开也行...
等林玉思量好，准备将尺子放到自己袖中。
“尺呢？？”他惊恐的发现尺不在手里。
回眼望去，小唐竟然控制尺飞了过来，而林玉由于不敢外溢魔力，所以未曾察觉。
“林叔！不用魔力探查，根本弄不出所以然，既然你不懂！那还是我来吧！”
林玉惊恐万分，若是这小子真的注入魔力，那么引出的信号将会把一堆人引来！
但为时已晚，小唐充满魔力的手早就触摸到了尺面。
随着魔力涌动，尺中的纯粹能量受到了某种牵引，开始狂暴向外界发出魔力信号。
这信号不强，但是范围极广！随着时间的流逝，扩散范围会越来越大！
“臭小子！”
林玉急忙一个瞬移将尺夺下，可虽阻止信号继续扩散，但已引来了不速之客！
默的，宾馆中的空间开始扭曲，林玉慌忙将尺放进袖中。
有人要来了！
随着空时扭曲为两个球，达到一个极限之后，宾馆内又恢复了正常。
唯一不同的是，房间内多出了两个人，方才是他们瞬移产生的异向。
“干的好啊，我的娃！”唐性男子感知到儿子触碰到尺子并产生信号之后，马上就赶了过来。
“哎呀，林同志，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吧...”灰袍男子斜撇着眼，冷冷的看着林玉。
“哎呀，这不是枫灵市的辉撤吗？许久不见，可安好啊！”唐性男子倒显得额外轻松，呵呵过后，说:
“林玉？准备挺足的呀！专门制造相似的信号，屏蔽我们的感知啊！若不是小儿勇猛，否则我和辉兄真要被你骗了！”
唐姓男子何尝不知辉撒与对头的算盘？但如今多拉拢一个人多有一份保障，故意不戳穿罢了。
但辉撤自己心里也清楚，他默算时间...
时间还未到，绝不能出手，否则青依一来，就全完了。
唐姓男子见拉拢不成，自也不会鲁莽出手。
三人就这样诡异的对立而视，僵持起来。
到底在等什么呢？
罗塘市，位于丰国南方的一个小盆地，在以前，这里的居民都是从外面来的客人。所以，这里的被般成为行客人。
虽为行客，但终有归宿，由于盆地特征，四面环山，交通困难，导致这里的发展受到许多制约，如今也是勉强的4线城市。
天然的山地作为屏障，让这里的人虽不发达，但却安稳。
而在以盆地著称的城市里，最高的山海拔也不超过200m。
在城市的最高处，也就是山峰上，两人两人背靠石块，席地而坐。
“看啊，青依。”陆宇指着天上的云，说:
“这里最高的峰，却不及云的高度...”
“这是何意？”青依斜撇山下，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罗塘市。
这里没有直冲天际的高楼，也不曾繁荣，只有普普通通的云云众生。
“你瞧哇，他们的最高处，连别人的起点也不是...”陆宇并不解释，他接着说:
“既为贫地，再高也比不过真正的高原，而高原的随便一处都比这高的多...”
青依听出有隐意，欲开口询问。
陆宇摆手阻止，但未让他多等，开口说:
“若以高度来论强者，盆地的最高处不及高远的最矮处...高原之所以强，也不是由于他本身多了不起，而是由于他的环境，即便他们最弱的家伙，也能到达这样的高度...”
“兄弟，你这是何意？”青依越发疑惑，他可不记得陆宇会讲那么多道理，他插嘴说道:
“高度不能成为强的衡量条件，高原虽高，但并不适合人们居住，而盆地虽矮...却能让人们活的舒服。”
“没错，强者并不取决于高度，而是取决于对人们的价值。”陆宇点了点头，摊开双手，说:
“那么力量呢？多强的力量才能叫做强者？”
“我们已经很强了...”青依面色复杂的说:
“除了天尊谁能限制我们？我们可以践踏一切的规则！创造任何想要的东西！甚至可以到微型宇宙逃避现实...”
他一边说一边指尖微点，其中一撮灰尘被他锁定，随后灰开始不断变化，直至原本杂乱不堪的灰尘变得越来越精细，越来越广阔，虽还是灰尘，但里面却如同一个宇宙般无限且广阔。
“你如果这样认为，那如同高原看不起盆地有何区别呢？”陆宇淡然一笑，随后一手掐灭青依手中的微型宇宙。
“这不可以并论的...”青依微微摇头说:
“如果没有力量，我们就要受到他人压迫和限制，上学被学校赚钱，生病被医院赚钱，上班被老板压榨...有了力量！虽然无法挣脱天尊，但至少不用经历这些...”
“高山不被云所覆。”陆宁点了点头，笑着说:
“但是，价值何在呢？”
“力量...”青依想开口反驳，但发觉自己说不出话，他也不知有何价值...除了力量。
陆宇轻拍了拍他的肩，一越坐在石墩上。
俯瞰下去，盆地虽矮，但是人流不息，生机遍布。
那高原呢？高傲逼天，却了无生机...
默的片刻，陆宇终于说到:
“发现自己的力量在别人面前一无是处后，我思考了很久...如果以力量论强者的话，我们都是弱者...”
他哈哈一笑，又说:
“每个人都是时代夹流的裹挟者...
反抗本身不限于成果，在于斗争的永无止境，对自身的百折不挠...这样才是绝对的胜利，抹平了环境所带来的不平衡的，真正的强者。”
青依一听，若有所思的接着补道。
“除此以外，任何的天才，任何的强者不过是环境的优越者，他们本身的存在正是不公及苦难的源泉？”
陆宇微微点头，接着说:
“这正是绝对的勇气，绝对的勇敢。剩下的所有强者，天才，都不过堕落和胆小的自我欺骗，他们总是有很多借口逃避历史的洪流，利用谎言维系自己的特权。正是这样，才如此懦弱丑陋……因为真正的强者不害怕时代的前进，他们却图阻挠时代”
“你真的变了很多...”青依惊讶于这有些反常的领悟...
“我们一直受限于天尊之下，所行所动都在他们的利用之中...我们的观念，以及我们的对强者的认知也被他们所引导，为他们所利用...”
陆宇叹了口气接着说:“若执念往高处走，只会陷入强大的陷阱...放下高处，融入平凡，与平凡的人们一起去战斗...”
“做不到的...”青依摇了摇头:
“这并非个人所能改变，而且即便你这么做了，又有什么意义？反正整个星系不久之后就要重启，一切都得重来。你的努力有什么用？！天尊如此强大，你这些抵抗有什么用处吗？！”
虽是质问陆宇，但更像是扣问自己...
“两位不要力量，不如把力量交给我如何？在下可想活命呢！”
二人一惊，回神望去。
不知何时，夜空之上，一个手持长剑的男子屹立于天空之中。
男子手中的剑，约五尺，剑端处连接六条细线，直连剑柄，那赫然是如同古筝一般的弦。
“蒋理，我可不认为你有着能耐。”青依冷哼一声，喊出男人的名字，袖中的红色丝带也铺张开来。
“别这么火气嘛，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兄弟相残而已呀...”
话语未停，弦音顿起，而随着声音的扩散，周围的空间也随之回应波动。
在音乐与空间的回荡中，周遭的天地不断变化着...利用能量制造适合自己战斗的环境，同时开辟新的空间，防止被外界感知。
青依眉头一皱，丝带顺着手掌绕了个圈，周周的空间也按照他的想法开始变动着。
战斗！不仅要开辟新的空间，还有争夺有利的环境塑造权。
星河，山脉，海洋，空间不断交织变化，广阔与渺小毫无意义，关键在于怎样的环境最利于自己战斗。
两者互相博弈，互相调节，直至两人满意为止。
终于，空间停止变化，而两人身处的赫是一间单元楼内。
两人都自信，在这片天地，环境对自己有利。
青依微微一笑，推开了旁边的房门，邀请对手进房一战。
蒋理呵呵冷笑，背着手提着剑，受邀进门。
这房间内的布置就如平常的居民房一般，窗帘，家电，各种生活用具应有尽有。
从窗户下一望，也能忘记络绎不绝的人群。
这些人群都拥有各自的生活，但他们可曾想到？自己仅仅是为两人的战斗，被随手创造的低层存在。
如同孩童不会在乎自己笔下的人物是生是死。他们也不会在乎，自己制造的世界中，人们的下场如何。
“对了，维度太麻烦了，我们还是不要玩维度了。”蒋理打了个哈哈，一手抚摸着剑上的琴弦。
青依微微点头:“即便你想穿梭维度，我也会把维度给封锁死的。捉迷藏很无趣的。”
青依见窗外的人群，他微微皱眉，说:“有必要创造这些低层生命吗？你那么喜欢见血腥？”
“你写东西的时候会在乎笔下的人怎么死吗？”蒋理呵呵一笑说:
“我们的力量除非同等级对标，否则就是可以创造出想象中的任何存在呀，你的感情简直莫名其妙，作家有必要在乎一个虚拟作品的人吗？”
“看来你认为作家高人一等...”青依微微点头。
“我可没这么说！”蒋理微微摇头。
话还未停，他便模糊不见，随着弦音响起，他的剑已向青依的面门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