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瘪

Shinning Echos Chapter.5:Objection Part1

48浏览 1天前 原创小说 MA105223

(此处是复制的叠甲内容)

写在前面:这部小说是我花了一段时间思考和整理的一个细纲然后用AI生成的(之前用的是Deepseek,现在换成了Gemini2.5),因为实在是不太擅长写这方面的东西就直接丢给AI了(纯纯的3a作品,大纲ai整理,正文ai,封面ai,XD),自己东拼西凑加上反复润色成品还算比较满意,于是就投上来给朋友们品鉴品鉴。

大概是连载作品(看心情发),反正有新的就发。

最后内容仅供参考,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此处是复制的叠甲内容)


⬇️回看往期内容⬇️

目录汇总


(1)

五月过半。

碧海这座海岛城市率先感受到了初夏的黏腻热情。并非灼人的酷暑,却也带着一股隐形却无孔不入的闷热,像一张温吞而厚重的毛毯,从清晨起便悄无声息地笼罩在城市的上空,将整座都市腌渍在缓慢升腾的水汽中。

尤其是坐落在洲本町的那些年代久远的老旧团地公寓,更是将白日里积攒下的暑气,毫无保留地滞留在水泥墙壁与狭窄空间中。

即便夜幕低垂,微弱的巷风也只是徒劳地拂过窗棂,带来一丝似有若无的凉意,却始终无法完全驱散室内那份挥之不去的燥热与沉闷。屋室内空气停滞,连呼吸都似乎裹挟着热意。

“小千千哇~本大人的凉面还没好吗!快——要——饿——死——啦——”

半空中,一道金色的光团不安分地绕着圈,发出催命般的尖细嗓音,几乎要一头扎进厨房里去。

“抱歉哦,伊果小姐,马上来!”忙碌的回答从厨房传来。

鹿野千秋的身影旋即出现在客厅门口,她双手稳稳地端着两个大碗,碗里是堆得高高的,像是小山般的凉面。

温热的汗珠沿着她的鬓角滑落,浸湿了几缕碎发,额角也沾染着细密的薄汗,足以显示出厨房里的温度有多高。她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鹅蛋,此刻也被那股炎热熏得泛着红晕。

“哦耶!凉面万岁!”伊果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飘了过来。

“伊果小姐,别急着拿,酱汁还没有——”

“唔唔!那就多来点酱,多来点酱!”伊果在千秋耳边急切地催促着。

“啊,好嘞!”千秋无奈地笑着,先将其中一碗放在了飘浮在半空的伊果面前。她拿起手中的汤碗,悉心地舀出一勺芝麻酱与酱油混合的调料汁,给伊果那份凉面浇上。

浓稠的酱汁顺着面条流淌,混合着红绿相间的黄瓜丝和胡萝卜丝,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凉面~美味的凉面~”伊果满足地发出像小猪拱食般的“哧溜”声。

“这是真仪同学你的。”千秋又将另一碗递向矮桌旁,真仪正盘腿坐着。

“谢了。”

“呼——”千秋放下汤勺,轻轻舒出一口气,用手背随意地擦了擦额角的汗。

屋顶白炽灯下,连空气都似乎带着一层肉眼难辨的薄雾,静止得让人感到几分窒息。室内的闷热似乎凝聚成一股无法流动的热浪,只得在她心头盘旋。

千秋无奈地望了望客厅里空荡荡的一角。那里平时应当摆放着一台老式落地电扇,可现在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真仪同学,你家的电风扇呢……居然还不开吗?”千秋看向矮桌旁,细川真仪依旧不紧不慢地夹起面条送入口中,神情始终如常,丝毫不见汗意。

“奇怪,你好像根本不觉得热的样子。”

“习惯了。九州比这里热的多……”真仪嚼着面条,发出轻微的食物咀嚼声:“电风扇,本来有一个旧的。”

真仪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她嚼完一口,抬起眼角,瞟向空气中某个无形的角落。

“食不言寝不语啊小真真,看着本大人吃饭心情也不会更好哦?”伊果的抱怨声音再次响起。

“但是,有一次被伊果发脾气的时候,弄烧坏了。”真仪继续往下说。

“诶?为什么啊……”千秋诧异地眨了眨眼。

“谁知道。打游戏输了,心情不好,都有可能。”

话音未落,一股孩子气的声音倏然在半空中炸开:“胡说八道!才不是本大人弄坏的呢!那种老古董风扇根本不够格当本大人的御用器具,有问题吗?!本大人为什么每次都要当恶人啊!”伊果在空中气得直打转,面条吸的哧溜响,还不忘为自己狡辩:“哼,反正我宁可每天无聊透顶地摸鱼,也要好好欣赏一下‘小真真汗流浃背、黏哒哒的模样’嘛~ 喔!湿漉漉的……多——可——爱——呀——嘿嘿嘿!”

“危险,伊果小姐——”千秋眼见真仪的眼神开始不对劲,连忙出声提醒,却已然来不及。

“去死。”真仪原本平淡的脸上冷光骤然一闪。她放下手中的筷子,随意地伸出一条腿(也可能是手,千秋没看清)毫不留情的朝着伊果所在的方向踢了过去。

“啊——!”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伊果被猛地甩向一边。紧接着从堆放着杂物的矮桌下方,传来一声沉闷的,物体落地的钝响,整个都被压在了纸箱子底下。

整个客厅刹那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初夏的晚风偶尔透过半掩的窗户。

“呵呵,是不是,有些过火了呢……”千秋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被重物压住的、沉寂的角落,又看了看真仪。

“这算最轻的。”真仪面不改色地收回那只随意伸出的腿,继续埋头对付碗里的面条,“明天便利店没排班,我自己带去电器店修了。”

“是吗,真仪同学要自己带去修啊。”千秋轻柔地笑了笑,眉眼弯弯。

在她眼里,真仪那少有的“人情味”总是这样以一种粗暴可爱的方式表现出来。比如现在,她会为了一个被弄坏的陈旧电风扇而“亲自”修理,哪怕嘴上不说,她似乎也很在意那个旧物件。

这时千秋的眼睛突然一亮,放下碗筷:“哎,真仪同学,你不用那么麻烦啊!我有一个朋友的家里,就是开电器修理店的,手艺特别棒!”她说到这里,身子向前倾了倾:“就在洲本町中央商店街上哦!店名叫做‘伊地知电器’!你过去就说是鹿野的同学就行了,他们家人很好的,也从来不会乱收费,对熟人还有优惠呢!”

“哦?”真仪抬了抬眼皮,似乎对千秋的提议产生了一丝兴趣。

就在真仪与千秋商量电扇修理问题的间隙,被真仪“物理超度”的伊果带着一声声的骂骂咧咧,从堆杂物的纸箱里挣扎着“爬”了出来。

她的小身体晃晃悠悠的,仿佛受了“重伤”,嘴里不住地抱怨着:“疼疼疼……下手这么重啊小真真……不就开个玩笑嘛……嘶……本大人真是做了什么孽,要跟着这种没情趣的暴力狂……”

真仪和千秋聊的正“火热”,伊果完全插不上话,这让她原本就因被打而憋着的那股劲无处发泄。她最耐不住寂寞了,看真仪那副旁若无人的样子,伊果一心想着找点什么乐子来报复一下真仪。

伊果在客厅里不安分地绕了几圈,绕到一半时,它似乎忽然来了灵感,径直飘到了矮桌旁真仪那被随意搁在一边的书包边缘。

“嗯嗯……让本大人来检查检查,咱们的小真真最近上课认不认真,有没有偷偷摸鱼,诶嘿嘿……”伊果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如同一个好奇心作祟的孩童,灵巧地钻进书包,开始翻找起来。

“哦呀哦呀~ 这是什么呀?!”伊果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夸张地从真仪那容量不大的学生书包里抖出一张带有墨迹的美术作业纸。

“喂,你干嘛?”真仪察觉到伊果的小动作,语气冷冽地警告。

“才不要呢!你上课画得不是挺开心的吗,还不让本大人看啊~”伊果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纸,将作业纸拉到自己眼前,拿着它转了几圈,极尽浮夸地品头论足:“嗯……好一幅富有生命力的作品!整体构图……缺乏。色彩……单调。笔触……杂乱。宛如原始人一样的返璞归真,可以称之为‘野人——派——的——暴!力!宣!言!’”

“诶?那是真仪同学画的画吗?”千秋被伊果的形容勾起了好奇心,探头过去。 “伊果小姐,可不可以给我也看一下?”

“喂——”真仪的眉头紧蹙。千秋的起哄让她的脸色明显越来越难看了,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瞪向伊果,脸上写满了“你死定了”的警告。

“那是自然的了,小千千!锵锵!”得到了千秋这位新观众的热烈响应,伊果更加来劲,得意洋洋地将那幅“大作”展示给千秋。

那张作业纸上并非什么规规矩矩的绘画,而是一个歪歪扭扭、墨迹深浅不一的简笔乌龟!躯体显得极其笨拙,四肢像火柴棍般随意地伸展,头颈也短得几乎与身体融为一体。它那双小小的眼睛,只是随意点上的两个黑点,却意外地透着一股憨态可掬的呆滞。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在这幅稚嫩的“大作”底下,还赫然署着一行横七竖八、笔画粗硬的假名——“細川真儀作於平成十一年五月十二日”。那歪斜的字迹,宛若蚯蚓爬过,毫无章法可言。

“噗,这是哪节课的作业啊,日本画的吗?好可爱!”千秋看到那只简陋又充满孩童趣味的乌龟,再结合真仪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反差,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真仪的脸色明显越来越难看了,要不是考虑到千秋还在场,眼前这个金色的小混蛋大概又要被她“物理超度”一次了。

“慢着啊,还有呢……”伊果又从书包深处扒拉出一张纸,嗤嗤地笑着。伊果小心翼翼地展开一看,那是一张历史课的随堂测试卷。试卷上一道道红叉遍布,看上去几乎没有做对的题,仿佛是被墨水洒了一般,将绝大部分空白都染成了失败的红色。

“咳咳,本大人就给你们念一下,让你们看看咱们未来栋梁的惊——人——才——华——呀。”伊果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扮演起老师的角色。“请听题!第一题,镰仓幕府的建立者是——”

“伊果老师!”千秋举手。

“千秋同学请回答!”

“是源赖朝!”

“非也,非也。”伊果摇摇头。

“诶,不是吗?”千秋印象中历史课上明明就是这么要求背诵的。

“让我们看看真仪同学的答案,镰仓幕府的建立者是——大蠢蛋三郎(おおばかものさむろう)!”

“什——”千秋顿时被惊的目瞪口呆。

“别吃惊嘛小千千,还有第二题呢。请听第二题!——死后,平家持续衰落,最终名将——在坛之浦海战中击败平家大军,平家灭亡。这两个人分别是谁呢?”

“我知道,是平清盛和源义经吧!”千秋赶紧“抢答”。

“不不不,不是。”伊果摆摆手。

“诶?”

“是京森的泰拉(きょうもりーのていら)和O苦劳饭馆好正啦!啊哈哈哈哈!”

“呃,O,苦劳……饭馆,好正,历史上有这个人吗……诶,这应该不能算是一个名字吧?”千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仔细辨认着伊果念出的奇怪名字,呆愣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是源九郎判官义经啦!小真真这个文盲根本不会写汉字,就把人家名字拆得七零八落!”伊果笑得金光乱颤,几乎要从空中摔下来,显然是忍俊不禁到了极点。

“啊?”千秋愣了一会,最后彻底被真仪的发明创造逗笑了。“哈哈哈,真有趣呢,真仪同学!哈哈!说真的,你空下来的时候……真的应该好好给你补习一下文化课知识才行呢!”

“知道了啦……”真仪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就像被戳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样。

“还有还有!让咱们看看小真真还有什么劲爆的作业……”就在伊果的“学力审查”进行得如火如荼,并为此乐不可支时,她在书包最底部摸到一份崭新的鲜艳传单。这张传单材质光滑,与书包里其他褶皱的废纸格格不入。

“慢着,这是……”伊果在看清传单上醒目的大字时,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上面赫然写着大大的几个字,烫金的字体异常醒目:“碧海市立女子中学第七届亲子运动会”。开办通知下方还附着一张空白的报名表。

“伊果小姐,怎么了吗?”千秋看到伊果突然兴奋起来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哦——小千千,亲子运动会啊亲子运动会!!”伊果拿着通知单,在空中兴奋得手舞足蹈。“小真真,你一定要去参加!这么好的活动真的很——重——要——啊——!想想看,亲子同乐,其乐融融,这多能丰富你那贫瘠的生活乐趣啊!”

千秋听到“亲子运动会”几个字也瞬间鼓起了干劲。“啊,亲子运动会!这是碧海女校的特色活动呢!去年我和妈妈也一起去参加了,玩得很开心呢,还有好多平时吃不到的点心!虽然项目都很有趣,但最难的还是‘两人三足’和‘夹球跑’,要很默契才行!”她眉飞色舞地介绍着,随即转向真仪,:“真仪同学……那个,你有什么亲人可以一起参加吗?”

真仪正将最后一口面送入口中,听到千秋的询问才抬起头,望着窗外略微沉思了一会。

“在这里没有。”她不紧不慢地咽下面条,淡淡地摇了摇头。“我从小和奶奶在九州长大……奶奶一辈子也没有离开过岛上,应该也不可能来。”

“诶,怎么这样……”千秋本能地感到有些遗憾。

“慢着慢着慢着慢着!”然而一旁的伊果,兴致非但没有减退,反而像是被什么激起了更盛的波涛。“哈?谁说小真真不能参加亲子运动会的?!开什么玩笑?!本大人可是小真真的监护人!难道就不要点面子的吗?!这种重要的机会怎么能让它白白溜走?”她振振有词,仿佛真仪的出席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真不要脸。”真仪对伊果的“豪言壮语”只回以一声不屑的“哼”。“你就是个没人能看到的家伙。去了也没用。”

“喂,你讲话要不要这么伤人!本大人好不容易才稍微有点兴致的说。”伊果被真仪的这句话噎了个正着,小小的身体在空中摇晃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恢复清明的金光又开始乱颤。“哼,那看样子必须让你们看看本大人的另一种‘形态’啦!保证让你们目不转睛——为本大人着迷吧!谁是谁都看不到的幽灵!本大人现在就要给你们一点小小的震撼!”

千秋的耳朵动了动,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好奇之色。“哎?真的吗?伊果小姐还有其他的样子?我也想开开眼界呢!”她笑着附和道。对她来说,伊果的存在本身,就足以充满趣味了。

“哦哦!小千千你也想看吗?好啊好啊!”得到了千秋这个“观众”的积极响应,伊果顿时更加来劲了。得到千秋好奇而期待的眼神,它心中的虚荣被狠狠满足。

“又有什么花样。”真仪对伊果的夸夸其谈明显不耐烦。

“臭真真,你就给本大人睁大眼睛看好了!”伊果在空中得意洋洋地转了个圈,随后光团猛地爆发出一道刺目的金光。随着一道璀璨流光,伊果那闪烁着微光的形体骤然拉长、凝实,光辉内敛,如同褪去了虚无的本质,被赋予了实体。

不出数秒,它不再是那个娇小、孩童般的灵体,而是在他们面前凭空凝聚成一位身材颀长,带着一头光泽柔顺的金发,气质优雅,面容成熟的女性。她身穿一套裁剪得体的淡雅洋服,米色的丝质衬衫搭配同色系的修身长裙,裙摆微微曳地,显得端庄而又不失时尚。她的脸上带着一种矜持而傲慢的微笑,双眸微垂,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活像画卷中走出的异国贵夫人。这气息与之前伊果顽皮稚气的形态简直判若两人,让千秋不禁看呆了。

“唔!伊果小姐,你,变了?”千秋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美人轻启朱唇,语调轻柔婉转:“Natürlich, Chiaki-san。(当然了,千秋小姐)”她优雅地扬起素手,示意千秋不用惊讶,随后缓缓地向千秋行了一个西方贵族式的屈膝礼,动作矜持而端庄。最后,她又做出一个邀请淑女共舞的动作,右手轻抬,五指张开,掌心朝下,配合着那优雅的微笑。

“Ich bin Elena von Braun. Es ist mir eine Freude, Sie kennenzulernen.”(我的名字叫作艾琳娜•冯•布劳恩。幸会。)她的德语发音纯正而典雅。

“哇,哇啊!”千秋的双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完全被眼前这梦幻般的氛围所笼罩。这种只能在老电影中才能看到的场景,让她感到震惊又新奇。她兴奋地晃了晃头,但很快又苦恼起来:“不过德语什么的,听不懂啦。”

“嗯,语言并不是什么问题呢。”“艾琳娜夫人”体贴地笑了笑。

真仪依旧漠然地嚼着凉面,“艾琳娜夫人”的出现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艾琳娜夫人”饶有兴致地指了指真仪,对鹿野千秋示意:“不瞒鹿野小姐说,其实我们这位……唔,真仪小姐,便是当年流落在外的、来自德意志古老且尊贵的布劳恩家族的贵族小姐……”她将这份“设定”演绎得淋漓尽致,仿佛真有其事般一字一句介绍:“她的真名是……玛姬•冯•布劳恩(Magie Von Braun),她是我的女儿,吾等布劳恩家族最优秀的‘继承人’。”她说完,还对早已呆愣的千秋矜持地眨了下眼睛。

“啊哈哈哈……真仪同学原来是德国人什么的,真的没有看出来啊……”千秋听到伊果这番绘声绘色的胡编乱造的贵族身份与“亲生女儿”的设定,那张纯真的脸庞瞬间笑开了花。“伊果小姐……你……你太逗了!哈哈哈!”

“伊果,你玩够没有。”真仪停下筷子,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胡言乱语的“艾琳娜夫人”,整张脸阴沉得可怕。

但显然,“艾琳娜夫人”似乎对真仪的脸色视若无睹——或者说,干脆就是享受这种刺激。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她从真仪的书包里拿出钢笔和墨水,将传单平铺在矮桌上。

“艾琳娜夫人”拿起笔加上墨水,煞有介事地在报名表上左写又写,笔尖发出“唰唰”的轻响,充满某种自信的节奏感。她先是工整地填上了真仪的名字,然后在那行“亲人姓名”上写上了“Elena von Braun”。在最后的关系一栏,赫然是“母女”。

“喂,等等……谁跟你是母女啊。”

“你别管!”

“艾琳娜夫人”一手叉腰,另一手拿着填好的报名表得意洋洋地晃了晃:“到亲子运动会那天,我就是这位‘艾琳娜夫人’!我还要把小真真你打扮得——漂漂亮亮,成为全校最靓的仔!嘿嘿!”

真仪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想起那天晚上被伊果拉去做“玲绪会长”的“折磨”——那些被迫换上的、不合身的华丽礼服,被迫描画的精致妆容,以及随之而来的无穷无尽的、不必要的麻烦事,顿时浑身不受控制地感受到了彻骨的厌恶感。

“我才不要。”真仪整张脸上此刻都写满了大大的“拒绝”二字。

“去嘛去嘛!”然而,真仪的拒绝对于早已乐在其中的“艾琳娜夫人”来说,无疑是白费力气。她优雅的姿态陡然一变,直接扑过来挂在真仪的身上,左右摇晃着撒娇,完全不顾形象。

“是啊,真仪同学!只去一次也没关系,伊果小姐会陪着你的嘛!”千秋也被这其乐融融的氛围感染,忍不住也凑了过来,轻轻拉了拉真仪的衣角。

“我不要!”

饭后的时光就在这拉拉扯扯的争吵与撒娇中流过。夜幕彻底降临,室内的燥热似乎也随着这场“闹剧”而稍稍减退了几分。

(2)

下午六点的洲本町中央商店街,黏腻的热意已开始悄然消散,天边的云霞被染成了熟透又浓郁的橙红色。

归家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沿着街边行走,提着硕大塑料袋的主妇们则在自家常去的店铺门口,与或卷着衣袖、或扎着头巾的老板们亲切地打着招呼,分享着一日的见闻和闲言碎语。这里仍旧淳朴而鲜活,带着旧时光里市井的喧嚣和人声鼎沸的生气,与远处新区的光怪陆离形成鲜明对比。

细川真仪的身影穿梭在来往的人群里,她左手提着一个用绳子捆扎起来的老式电风扇,木然地扫过街边密密的、有些褪色的店铺招牌,眼睛里的冷光一丝不苟地搜寻着千秋昨天晚上提起的“伊地知电器”。

如果不是那只好吃懒做还爱捉弄她的金色小混蛋一不高兴就烧坏家里唯一的电风扇,真仪压根不需要特地抽时间跑一趟。

想到那活泼得烦人的小东西,真仪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哎呀哎呀,这不是我们的野狗小姐吗?怎么,今天有兴致出来这里溜啦?”

一个轻佻得让人胃疼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勾人的尾音,听起来腻得发慌。

真仪的眉头猛地一皱,身体在瞬间绷紧,她猛地回头。那张熟悉的、带着倨傲神情的脸庞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咫尺的距离。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高腰A字皮裙,将修长笔直的双腿衬托得淋漓尽致,上身是裁剪合体的白色短袖女式衬衫,脚下是一双锃亮的皮靴搭配黑色网袜,蓬松的双马尾上带着夸张的金属铆钉发饰,一幅橘色的太阳镜随意地搁在她精致的额头上,整个人活像个“精神小妹”,充满了张扬的气味。

“啊喽哈~ 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你这眼神,是想跟我打个招呼,还是想直接把我骨头拆了啊?”那人用染着亮色指甲油的食指点着自己的脸颊。

虽然对于眼前这个叽叽喳喳的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真仪压根就毫无兴趣,也丝毫懒得去记忆。但她可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个家伙在社工寮那里招惹过自己,还被自己不留情面地痛扁过一顿。

“你是上次那个烦人的女人?”真仪冷冷地开口质问。

“我可不叫什么烦人的女人啦!”她闻言夸张地叉腰,腰肢一扭一扭地,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扯着嗓子大喊起来:“唉哟喂我都跟你强调多少遍啦笨蛋!我——高——司——杏——子!高司!杏子!拜托你就给我记住好不好!”

“你叫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真仪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极度的冷光,提着风扇的手臂紧了紧。“又想被教训了?”

“我现在还没那个心情找你打架啦,真是的。”杏子闻言非但没生气,反而带着一丝自嘲地耸了耸肩,示意真仪放宽心:“别那么紧张嘛,野狗。我现在嘛,可是个‘普通人’了。我因为上次‘草率行动’——你懂的,就是在社工寮那破事儿——被大小姐她老人家一撸到底,现在在学生会里,可是连个屁都不是,还被悄悄地除名了哦!”

她说着,特意举高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亮着手腕:“诺,看到了吧?手环也被没收了,我现在完全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市民’,也不可能再有任何‘不轨企图’了哦?你就偷着乐吧,没人再来找你的茬了。”

“确实。”

“对吧?”杏子还没等说上两句,就看着真仪那张依然没有任何表情起伏的脸,有些泄气地叹了口气:“算了,跟你这种没情趣的家伙聊天就是累。”

这女人虽然看上去相当轻浮,一举一动都带着某种玩世不恭的作态,但是刚才嘴里说出来的话,倒是并非虚言。真仪那股警惕性稍稍收敛了些许,虽然那冰冷的眼眸还是未曾离开过杏子分秒。她闷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杏子闻言,双手环抱胸前,纤细的双臂搭在胸口前,一派轻松自得的模样。她那双被太阳镜遮住的眼睛微微眯起:“大小姐生活过腻了,无聊嘛。来这种地方,看看人来人往,那些愚蠢的芸芸众生,放松放松心情不是挺好的吗?”

真仪只觉得这女人身上散发着一股跟伊果有的一拼的恶趣味,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的身边,似乎总是围绕着这些性格臭屁、嘴巴恶毒的家伙。

“你很无聊。”

“哎呀,别把天聊死了嘛!”杏子抱怨着,随后注意到了真仪手上那个用绳子扎起来,外面还蒙了一层黑色塑料膜的大物件,微微歪了下头,眼神中流露出好奇的神色,“说起来,你手上拿着的那个……是什么啊,这么大,还蒙起来了,怪神秘的呀?”

“电风扇。”真仪又补了一句,“要拿去修。”

“什么玩意?”杏子闻言,先是愣了一秒,随后猛地爆笑出声。“哈哈哈哈!你说你拿的是电风扇?!真是乡下妹会做的事情啊!哈哈哈哈……”她笑得花枝乱颤,夸张地倚在身后一盏路灯柱上。高昂的笑声如同被按下音量键般越来越响亮。“拎个这么重的破烂就往修理店跑,累不累啊,像个女孩子吗?!”她丝毫没有注意到真仪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冰冷。杏子弯下腰,捂着肚子,几乎要笑昏过去了。

“诶,哈哈哈哈…………我说啊,我们要是家里的电器坏了,”杏子好不容易止住笑,抬手擦了擦笑出的泪花,自鸣得意的开始炫耀起来,“只要打蓝州集团的报修电话立刻就有人上门服务了啦,连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你居然还有力气自己搬这种几十斤的东西……真是……太土了!”

这番自鸣得意的“贵族言论”,立刻招来了真仪一记冰冷而锐利的目光。

“你是大小姐,我不是。”真仪只撂下简短的一句话,但那双骤然锐利起来的冰冷眼光笔直地扎进杏子的眼睛里,瞪的杏子直发毛。

“喂喂喂,别这么瞧着我看啊。”杏子那戏谑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她双手条件反射般地赶紧护住胸口,讪讪地干笑两声,识趣地终止了话题:“咳咳……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就是了……真是的,脾气这么烂,开不起玩笑是怎样。”

真仪见杏子总算识趣,便不再理会她。她提着电风扇,继续沿着商店街寻找着千秋口中的那家店。

然而杏子并没有离开,她仍然保持着十几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在真仪身后。她那双锐利的眼睛透过太阳镜片,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真仪的每一个动作,仿佛观赏一出有趣的社会实验剧一般。

这种被尾随和被当做“观察对象”的不愉快感让真仪的眉头越锁越紧,眉宇间流露出更深的不耐。她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猛地转头。

“有完没完?”

杏子不为所动,轻描淡写地回应她:“顺路啊。怎么了?这天底下的路这么多,偶尔走到一条上去又不是什么怪事。”

“滚开。”

“喂,别这么绝情嘛,我……”杏子假模假样地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似乎很享受真仪的恼怒。

“滚开!”真仪又大声重复了一遍,震得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行,行,我滚,我滚。”杏子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看到真仪眼底闪烁的危险光芒,她明白这已经达到了极限,再挑衅下去真的会把真仪惹发火。她夸张地一弯腰,随后“灰溜溜地”拐进身边一条狭窄的小巷。

总算没人跟着了。

真仪又往前走了百步开外,就在她以为摆脱纠缠时,那股违和感卷土重来。她又能感受到身后十几米开外那股熟悉的、令人不悦的气息。

“烦不烦?”真仪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声。

“哎呀,别看我啊,”杏子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飘来,仿佛粘在她身后怎么甩都甩不掉,“真的只是路过而已。”她一边走着,一边煞有介事地对真仪身上那件有些洗褪色了的二手校服评头论足起来:“说起来,你知道吗,咱们学校的校服,搭配起来可是很有讲究的哦?比如说……”

“啧。”真仪终于放弃了。她受不了这种被无休止纠缠的感觉,那种像黏虫一样甩不掉的恶心感让她火冒三丈,但眼下饭点临近,她也担心自己如果修电风扇回家晚了,天真善良的千秋又要像个老妈子一样担忧她、又为她多嘴啰嗦。

“办事要紧。”她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决定彻底无视杏子,加快了脚步。

商店街的灯光一盏盏次第亮起,暖黄色的灯光驱散了角落里的阴影。

终于,真仪在街道尽头瞟见了一块略显老旧的方形招牌,虽然灯箱有点发黄,但上面赫然写着“伊地知电器”五个大字,这正是千秋口中的目的地。

可还未等真仪走近,她便发现店门口莫名其妙地被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人群之中夹杂着焦躁的争吵声,吸引了更多路人的侧目。

那是一群看上去就绝非善类的不良青年。他们穿着松垮的连帽衫或花哨的衬衫,露出胳膊上的粗糙纹身,嘴里叼着烟卷,烟雾缭绕着,满口粗鲁而下流的言辞,浑身上下的恶意如同实质般散发开来。

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中年男人,此刻戴着明显的惧色,眼神飘忽,身体微微颤抖。他不断对不良青年们鞠躬作揖,手足无措地解释着什么,仿佛是泥潭中挣扎的虫子。在他身旁,一个戴着厚重圆底眼镜、扎着双麻花辫的矮小女孩子,穿着校服,此刻也同样不安,紧紧抓住父亲的衣角,畏缩地躲在他背后,眼中都是惊恐。

“……我说伊地知老板,您也别想着就这么结了了,”一个面相凶恶,眉宇间带着戾气的纹身男不耐烦地啐了一口,“您这月钱不交,我们弥生组的脸往哪搁啊?”

“不是啊,小哥,您行行好,我,我这月真是周转不过来,”那个中年男人满头大汗,几乎都快跪下了,“我妈病了在住院,店里生意也差,真,真的一分钱也没有了啊!”

“没钱?那就是你伊地知不识相了是吧?想赖账?”另一个小混混阴恻恻地笑了,带着一丝挑衅地踢了下门框,“连本带利两百七十万日元,一个子都不许少!要是不连本带利交出来的话……今天这店,恐怕就得关张咯?”

“求,求求各位了……”伊地知夫人抱着女儿,浑身颤抖地低声哀求着。

真仪的不爽抵达了一种极限,她今天原本可以顺利地办完事。但现在,却总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混蛋,像“路边的拦路蛇”一样,来碍她的事。

“锤锤。”

她径直走上前,修长而坚韧的身体毫无预兆地撞开拦在她面前的两个纹身男。那两人根本没提防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高挑女学生竟有如此怪力,被不期而至的冲击撞得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猛跌,险些摔个狗吃屎。

“喂,你他O的谁啊?!没长眼睛吗?!”

“找死是不是?不长眼的东西!”

两人气急败坏地咒骂,晃了晃身体,作势要扑上来。

“谁是老板。”真仪没有理会在背后龇牙咧嘴的不良青年,她直接闯到店主面前,一言不发地举起手上的风扇,重重地搁在地上。“我有个电风扇要修,尽快。”

那个中年人伊地知猛地见到真仪强闯进来还动手,脸色顿时煞白如纸。他根本顾不上被撞开的不良,也忘了问真仪的身份,赶紧上前伸出颤抖的双手拉住真仪的胳膊,声泪俱下地哀求道:“哎,小,小姑娘你别乱来!这,这不是你这种学生能管的事情,您快走吧!招惹了弥生组,我,我们伊地知家以后就别想在这条商店街开店了啊!饭碗都要没了!”

“什么生组,没听说过。”真仪对他的哀求置若罔闻,那双冰冷的眸子带着一丝嫌弃地扫过伊地知先生惨白的脸,然后重新落在那台旧风扇上,“到底能不能修?”

“哎呀不是修不修的问题……你这!”伊地知先生急得跺脚。

那几个被撞开的不良青年,终于从最初的错愕中回过了神。一个身材稍矮、手臂上纹着青龙、戴着耳环的小头目冲了过来,语气凶恶:“喂!臭丫头,干什么呢?我们弥生组办公事的时候也敢在这里撒野?!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不是……你他O谁啊?”

小头目的眼光瞟到了真仪身上的制服,他浑浊的眼神瞬间清明了一瞬,随即认出了那身碧海女校的制服——即便是这里,“大小姐学校”的名号也是响亮的很。他心中一凛,,嘴上还是硬道,“哦?碧海女校的吗?大小姐不在城里呆着,这么不懂规矩,来这种地方耍横?”

“关你什么事。”

“咳,给老子犟嘴?!小的们,给我上!教教这个小娘皮,洲本的规矩到底是什么!”他一声令下,另外几个不良青年狞笑着一拥而上,带着蔑视的笑容,直接伸出手臂,粗鲁地拖住真仪的两边胳膊,想强行把她架出去好好教训一顿。

作为混迹街头多年的惯犯,他们以为制服一个女学生易如反掌,但是——

“诶,三哥,根本架不动她呀,好重!”刚一上手,两个喽啰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他们使出浑身解数,真仪却像在地上扎根了一样纹丝不动。

“不服是吗?劲儿还挺大?!”小头目脸色骤变,眼神变得阴狠。他骂骂咧咧地赶开旁边的喽啰,“去去去,一帮子饭桶——废物!老子亲自来!”说着,他摆开架势,准备亲自“制服”真仪。

然而小头目的手还没碰到分毫,那两个架住真仪的喽啰就感到一股恐怖的怪力从真仪身上爆发。真仪只是稍稍扭动腰肢,重心侧移,电光石火间,一脚踹出,正中那个小头目的腹部。

“轰!”的一声闷响,那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哑的“嘎呃——”的闷哼,身体便瞬间蜷缩如同虾米,重重地倒飞出去,如同一团破麻袋般重重砸在地面。在地面上痛苦地滑出好远,卷起了阵阵灰尘,才最终无力地停下。

“三哥!”

“这,这女的!”

见领头之人被如此恐怖的方式打倒,架住真仪胳膊的两个小混混彻底慌了神,他们只觉得那双紧扣的手臂像是扎根在地面上的铁柱,根本无法撼动。恐惧取代了嚣张,二人的身体下意识地想要松手逃离,但却被真仪那冷若铁钳的手指死死扣住。

真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随手一甩。

那两人便瞬间脱离地面,如同扔麻袋般被她高高地扔了出去,身体划过黑色的夜空,重重地落在商店街的数米开外,发出两声“嘭”的闷响,随后如同没了骨的烂泥般软作一团,彻底失去了知觉。

看到弥生组的混混们被一个柔弱的“女学生”如此轻松地教训,整条商店街附近的行人和商户们都注意到了伊地知电器的异动,纷纷围拢过来,窃窃私语,目光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整个商店街,刹那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只眨眼间三个社会男就被一个身材修长、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学生,以如此野蛮且不留情面的方式轻松制服。

“这……这是要闹大了吗?”

“这是功夫吧?电影里才有的那种!”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太吓人了……”

伊地知电器的一行不良青年中,站在门外把风的一个戴着帽子默默抽烟的年轻人似乎是负责联络的。他见情况不对,也顾不得震惊了,赶紧掏出兜里的大哥大,手指颤抖着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慌乱。

“喂!进哥!出事了!出大事了!伊地知他店里来了个……是个不得了的丫头片子!她她她……”他的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闷而有力的男声:“好好讲,出什么事了?结结巴巴地,像个娘们!”

“三哥他,三哥他被那个丫头一脚踢的晕过去了,还折了两个人!现在躺在那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什么?!龙三他被……他被一个丫头片子整得晕过去了?还折了两个人?!”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有这种事?搞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来头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进哥,您赶快来看看吧,再不来今天街上就要被这个丫头掀翻了!她简直不是人啊!”帽檐下的年轻混混急得语无伦次。

“知道了,看好伊地知,我马上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电话随即挂断。

伊地知先生听到戴帽子的年轻人向老大报信,当下就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到那年轻人旁边,哭着哀求起来:“喂,小兄弟,咱不要闹大好吗?有事好,好好说咱有事好好说啊!要钱的话我,我还是能凑出来一些的,您行行好,千万别为难我们这间小店啊!”

“去你O的,让我们弥生组在地盘上损失这么多人手还在那里叫?!”小混混啐道,唾沫星子都喷到了伊地知先生脸上,他一把薅住伊地知先生的衣领,将他提起来,“你想包庇这个丫头是不是?!”

“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小兄弟我——”伊地知先生拼命摇着头,浑身筛糠般颤抖。

“老混蛋,有什么话,还是跟进哥说去吧!”那名混混一下粗鲁地甩开伊地知先生,将他推倒在地。

“爸爸!”一边躲着的小女孩惊恐地叫了一声,赶紧上前扶起跌坐的父亲。

伊地知先生脸色煞白,浑身发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真仪,连连跺脚:“小姑娘!你!你平白无故给我们捅了这么大的窟窿,你这是要招来灭门之灾啊!这下弥生组的老大要亲自来了!明明我只要,只要交一笔钱就可以解决的!你,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啊!害死我们伊地知一家啊!”

“他要来就来。”真仪面无表情,对伊地知先生的指责充耳不闻。

“好好,你不怕死,你厉害!你厉害啊!”伊地知先生被怒吼了,反而显得更加崩溃,“但是我的店怎么办呀——我,我靠什么吃饭啊?!”

“爸爸!别,别再责怪这个姐姐了……”女孩那双被厚重眼镜遮盖的眼睛怯怯的,小小的身体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她拉住伊地知先生的衣角,坚定地维护真仪:“没有这个姐姐的话,我们,我们……还不知道要被那些坏蛋逼成什么样子呢!”

“说什么话!彩爱!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别给我胡言乱语!”伊地知先生被怒火与恐惧充斥,哪里听得进去女儿的辩解,“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今晚,今晚让我遭了你这等麻烦精,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啊!去去去,也别在我店里待着了,晦气!赶快走!我可不想店里全是你的血!”

就在伊地知先生带着哭腔准备要赶真仪回去时,空气中骤然传来一阵阵沉闷而有力的机车轰鸣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像地平线上一股即将到来的风暴,转瞬之间,整个宁静的商店街瞬间变得压抑而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向街道的入口,呼吸都停滞了。

“都让开都让开!”

“进哥来了!”

人群本能地向两侧散开,如同面对潮水般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一队黑压压的人马如同墨流般迅速地涌入了商店街入口。他们统一穿着黑色夹克和深色长裤,脸色冷硬,眼神凶狠。

为首的大汉,那张凶相毕露的脸上横肉抖动,魁梧的身材如铁塔般立在店门口,强大的气场在瞬间席卷了整个商店街。

“进哥。”戴着帽子的混混率先冲上前,向大汉鞠躬行礼。

“嗯。”大汉的目光如电一般扫过地上痛苦呻吟的三个小弟,目光最终定格在仍旧淡然站立的真仪身上。

“那个丫头就是你?”

被真仪踢得头昏眼花,此时才勉强醒过来的小头目“龙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地指着真仪,几乎是哀嚎般地喊道:“进哥,进哥来了——对,对对!就是她!就是她!这个小O子,就是她对兄弟们下狠手!”

“哦?”大汉粗糙的眉毛微微一挑,他没有咆哮,也没有第一时间发作。作为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手,他仔细地观察着真仪的面相。这个少女的脸上那股冷淡和不带任何情感的戾气,即便他这个游走社会多年的老油子,也没有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架势。他接着又看到了真仪身上穿着的碧海女校的制服,心中更添了疑虑。

“你是碧海女校的?”

“是。”

“那你少说也是个大小姐了,这么不懂事。”大汉不悦的撇了撇嘴——在他眼中,大人物的小姐就应该遵循规矩,好好待在自己的象牙塔里,而不是在商店街闹事。

“哟,进叔,您老人家怎么在这!这么大的动静?”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呼喊声。

刚才杏子肚里空空,去路边摊买鲷鱼烧去了,现在嘴里还叼着半个,一边美滋滋地吃着一边从人群后方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路边的马仔和小妹们见到她,纷纷对她露出亲切又带着几分敬畏的笑容,躬身打招呼:“杏子小姐好!”

“杏姐!”

“啊你们好你们好,都好都好……”杏子随意的朝着大汉的手下们摆了摆手,那股子随性而洒脱的气质,在黑黢黢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

大汉的眉毛一挑,脸上的凶相瞬间收敛了几分。他眼底的戾气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和煦的笑容。他向走过来的杏子微微颔首,语气变得客气起来:“哎呀,这不是小杏嘛!今天怎么有空来这片逛?怎么也不和进叔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弟兄们过来接你呀?”

“来照顾生意啊,想去你那打会台球来着。”杏子的嘴里仍然含着鲷鱼烧,语气模糊。

“哦哦,那你打个电话来不就得了,你女孩子家家的自己来又远又不方便。”

“吃完晚饭想消化消化啦……哎呀先不说这个啦。”杏子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话说进叔,今天这么大动静,是打算见血啊,还是算啦?”她说到这,目光意有所指地朝真仪瞥了一眼。

“小杏你最明白了吧?国有国法,这町也有町里的规矩。”进之助语气沉稳。

“我明白进叔,我不是跟你说这个。”杏子收回目光,耸了耸肩,意有所指的“劝告”起来:“这小姑娘,怎么说也算我的同学,虽然是条不着调的野狗,但是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是。洲本町的治安虽然不好,要是闹出人命,惹上了集团的安保部,那可也是个大麻烦啊对不对。我老妈平时那么看重你,再怎么说,就算是考虑我老妈的面子,今天这事呀,就此了结了咯?”

“小杏,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话,别让进叔为难啊。”大汉眉宇间开始纠结起来,“虽然说棗姐的面子我当然是要给的,混社会的谁不知道我进之助最重情义?可是啊……”他的眼神扫过地上痛苦呻吟的小弟们,语气逐渐变得冷硬:“这边是我的场子,我三轮进之助的地盘。为了这么多出生入死的兄弟的颜面,我也得顾及家法,不然以后谁还会把我弥生组放在眼里?”

“你确定?”杏子的语气变得玩味起来,也不再劝说,轻轻地反问了一句。

“那当然了,小杏你身份不寻常,可别被这种不懂规矩的愣头青给拖下水了,为她们求情划不来。”大汉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杏子听到“进叔”如此斩钉截铁,也只是无奈地吐了口气,假装遗憾地摊了摊手,脸上写满了“没办法我尽力了”的表情,朝真仪望了一眼。真仪依然面无表情。

杏子自以为演技精湛。她转向真仪,用戏谑的语气说道:“你也听到了吧,野狗?我劝过进叔了,但是他今天硬要你‘见血’,谁来求情都没用了唉,我也就无能为力啊。祝你武运昌隆咯~”

大汉不再理会杏子的玩笑,目光重新落在真仪的身上。真仪的身手异常,大汉却怎样都无法判断她的来历和出身——她不属于任何他熟悉的“规矩”下的人。

他顿了顿,便用江湖上的黑话来试探真仪:“小姑娘,你道上混哪的?说个名号!别让道上兄弟以后不知道你是谁的,死了都当是野鬼!”

真仪听不大懂“道上混哪的”这种黑话,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

“什么哪的?”

她歪了歪头,像是努力在思考,过了几秒钟,才回应道:“九州的。”

真仪又想了想,似乎觉得自己的意思没表达清楚,又补充了一句:“细川真仪。”

四周的弥生组喽啰们闻言,憋不住地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九州的?哪来的乡巴佬啊??”

“这乡下妹连大哥问她的话都听不懂!”

这句充满稚气的回答,加上周围的哄笑,让三轮进之助感到一股不耐烦。

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是某个“道上”的不知名高手,而仅仅是一个无知且不懂规矩的楞头青。他懒得再和真仪废话了。

“呵,算了,到此为止。”即便真仪的回答不着调,但三轮至少要在这种公开场合尽到“礼节”。

“丫头,听好了。老子是三轮进之助,是这里,洲本町弥生组的老大。让你知道我的名号,省的你死的不明不白,阎王好知道是谁杀的你。”

“哦。”真仪面无表情。

三轮一挥手,示意其他不良散开,空出一块场地。

“你这小姑娘是外来的吧?不懂规矩。”三轮带着一股森冷的杀意,“你刚才,把我弥生组三个兄弟打了,这便是‘喧哗’之罪。”

“炫华?”真仪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这个词的含义,显然这个词语对她而言是陌生的。

“没错。就是你随便把老子的人打了的意思。”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着真仪:“按照我们弥生组这里的‘老规矩’,这种罪,每打一个人,便要受一刀。你刚才打了三个人,就要受三刀。”

此话一出,整个商店街都陷入了谜一般的沉寂。周围的看客们脸色苍白,窃窃私语声也一同爆发。

“三刀?!”

“是真的要砍人吗?老天!”

“弥生组这次是铁了心要见血啊!这么个柔弱的小姑娘……”

“能让进哥不依不饶,今天这里指定是要出人命了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伊地知先生被吓得浑身哆嗦,脸色惨白,一个劲地念着佛号。

“就是让你砍三刀的意思?”真仪平静地重复着三轮的话。

“没错。”三轮冷声回答。

“砍就砍。”然而,真仪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就按规矩办。”

三轮进之助的眉毛肉眼可见地跳了一下。他混迹江湖那么多年,刀尖舔血,什么人没见过,但在真仪的眼神中,他除了漠然什么也没看到。

“这丫头真是个怪胎……”三轮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既然小姑娘这么爽快,那我也不能让你吃亏了——我们弥生组最讲究的就是江湖道义。”三轮试图让自己显得宽宏大量:“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们今天都能满足你。”

真仪的眼睛抬了抬,冰冷的目光扫过身后战战兢兢的伊地知一家,最后落在搁置在一边的破旧电风扇上,指了指。

“伊地知先生的债务,一……笔……勾,勾销。”真仪明显不太会讲这个成语,发音有些生涩。“以后,你们,不许打扰他们家。”她顿了顿,随后又补上了一句:“然后,我要修好电风扇。”

“噗——”

“……”

整个弥生组的喽啰们,以及所有围观的群众在最初的尴尬寂静之后,瞬间爆发出了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我听到了什么?!她,她跟进哥对着干居然为了一个破电风扇?真是个绝世大蠢蛋啊!”

“哈哈!这丫头脑子瓦特了吧?!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啊?!”

“为了一个风扇把自己命搭进去?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这种傻子啊!”

笑声在商店街上空回荡,伊地知先生呆愣地看着真仪,嘴唇颤抖,欲哭无泪——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店铺和命,竟在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下要被一个陌生少女用命担保。

三轮也被真仪这番驴唇不对马嘴的条件逗得有点忍俊不禁,他只觉得喉咙发痒,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他压抑着嘴角的笑意,目光复杂地打量着真仪单薄的身板。

在他看来这丫头也不过是年少轻狂,为了给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出头而贸然闯入这趟浑水。挨了他三刀之后,就算不丧命,这样一副身板也活不了多久就一命呜呼,废入泥里了。

“好,就依你。反正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坏处。”三轮强行压下笑意,脸色沉着。他点头同意了他生平听过最荒谬的条件。他转头对着身旁一名精壮的组员命令道:“去,把刀取来。”

在弥生组众人期待的表情中,一名手下很快就从巷口运来了一口宝刀。这把刀是备前派的长刀,造型古朴,是三轮进之助“执行家法”时专用的“家宝”。

三轮进之助接过长刀,随手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刀尖朝下,做了一个拔刀的架势——为了在众人面前立威,也为了弥生组的尊严,今天,必须一击见血。

“小姑娘,看好了。”他冷冷地说。

他双手握刀,刀尖直指真仪的左肩,那是个足以切断骨骼、造成重伤的位置。他手臂肌肉隆起,刀势沉重,带着一股裹挟而来的劲风。

“喝!”

手中的长刀带着一股凌厉的刀光,手起刀落!

这一刀精准而迅猛,直直地砍向真仪的左肩,势大力沉,足以将寻常人一劈两半。

然而——

令人头皮发麻、彻底颠覆认知的一幕发生了。

刀刃精准地砍在真仪的肩上,然而,那锋利的刀锋,却竟然纹丝不动,连真仪身上那单薄的制服外衣都没被破开。

刀刃与真仪的身体之间,发出了一声好似金铁交击般的闷响,仿佛刀光狠狠地砍在了一块沉重的、看不见的铁墙上,爆发出一连串扭曲的火花。

“啊啊!”

三轮进之助只觉得自己右臂瞬间传来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如同一股无形而恐怖的冲击波透过刀身向他袭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腕剧痛,长刀险些脱手。

“真他O邪门,这是什么见鬼的玩意儿——”他脸上的凶相瞬间被震惊和茫然取代,他猛地收刀,呆愣地看着眼前毫发无伤、甚至连姿势都没有丝毫变化的真仪。又颤抖地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把几乎拿不稳的刀——刀刃在与真仪接触的尖端处,竟然隐约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裂口。

人群当中,压抑的窃窃私语声逐渐放大,最终变成了不可抑制的哗然。

“怎么回事?!刀弯了?!”

“骗人的吧?那刀……那刀可是弥生组的宝贝啊!”

“这,这简直是妖怪啊……”

“你是不是垫了什么东西?小姑娘,怎么刀都砍不动?!”三轮进之助无法接受眼前怪异的景象,他收敛了内心的骇意,第一反应就是真仪耍诈作弊。

“没什么啊。”真仪皱了皱眉,她随手将校服外套从身上脱了下来。里头穿的只是一件单薄的白色短袖衬衫,没有任何可以藏匿防具的空间。

“慢着,进叔。这事我可得做个证!”

高司杏子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真仪身边,她那双狐媚的吊梢眼中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她纤细的手指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随手“摸了”真仪的身子,从肩胛到手臂,再到腰肢。甚至用手掌在真仪的胸口轻轻按压了几下,动作极尽轻佻,似乎在确认真仪身上是否穿着什么特殊的防护。

“你干嘛?”被触碰的身体让真仪感到一丝不适,她带着嫌弃。然而她那冷淡而凶恶的面孔,此刻在杏子的眼中,却是莫名的“难为情”。

“啊啦,你不好意思啦?都是女生,害羞什么呀?摸几下又不会少块肉,野狗你是石头做的吗?”杏子嬉皮笑脸地调侃着。

“神经病。”

确认完真仪身上确实没有藏匿任何“脏东西”之后,杏子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对三轮摆出个滑稽的表情,宣布“处刑继续”。

“好啦好啦进叔,野狗她身上什么脏东西都没藏,清清白白呢,你们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嗯,那敢情好。”三轮进之助的脸上神色凝重起来。他彻底清醒了,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不是普通的“古惑仔”耍诈,而是一个无法用常理判断的存在。他深呼吸一口气,下定决心。

“我就不信邪了!”

他厉喝一声,声音几乎刺破夜空。眼神中燃起了复仇和征服的火焰。

这次,他的下一刀瞄准了真仪的腿部——相比肩膀,腿部的骨骼更为坚硬,是更难承受冲击的部位,也更致命。

他握紧刀柄,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这一刀上,刀锋带着低沉的嗡鸣声,猛然劈下!

“咔啦!”

刀刃精准地击中了真仪的小腿侧面。然而,接下来的发展,比上一刀更加邪门诡异。

那把本应锋利无比的长刀,竟然在接触到真仪皮肤的瞬间发出了清脆的“吱嘎”声,仿佛它才是脆弱的那一方,而不是真仪的血肉之躯。

刀身出现一道扭曲的豁口,随后是细密的裂纹从接触点快速蔓延,**整个刀身,如同脆弱的冰块般,瞬间应声而断,崩碎成数截掉落在地上,发出零碎的声响。

围观群众们的恐慌和不安此刻达到了顶峰。

“刀……刀断了?!”

“我的天爷啊!这还能崩断武器吗?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金刚不坏之体啊?!”

“鬼……鬼啊!”

“警察呢?!警察怎么还不来!这里有非人类啊!”

而真仪呢?她依然毫发无伤,她对这种“笨拙”的攻击感到无聊。

“够了?”

三轮进之助彻底怕了。他手中的断刀柄几乎无法拿稳,发出“哐当”一声,无力地掉落在地上。

一个看上去如此单薄的女孩,怎么会拥有这样刀枪不入,如同邪术般的能力?他混迹江湖几十年,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过,什么诡异的事情都曾听闻,但今天的经历,根本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你……你到底,到底是什么妖孽?是不是人啊!”

“我不是人还能是什么。”真仪平静地睨了他一眼。“我天生就这样。一点伤,也完全不会有事。”

三轮进之助再也无法承受,彻底放弃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翻腾的恐惧。

“好,我三轮进之助今天算是见识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勉强站稳,声音重新恢复了平稳,“多有得罪,细川大小姐。”

三轮一挥手,示意小弟们收起断刀,他对着真仪深深地鞠了一躬,姿态恭敬而坦然:“今天我们弥生组认栽了。”他身后的部下们也纷纷效仿,低下头,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

围观的群众们彻底哄堂了:

“弥生组低头了!”

“我滴个神啊!那小姑娘竟然把那个‘鬼见愁’三轮进之助给整了!”

“太不可思议了!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三轮的目光转向伊地知先生:“伊地知老板,按照我跟细川大小姐的约定,你的店,我弥生组以后不会再干涉。你家的账,也一笔勾销,从此以后,我会管束好手下,不会骚扰你们伊地知一家了!”

“进哥,你说什么?!当真吗?!”伊地知先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我三轮进之助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三轮冷声回答。

“太好了,太好了……”伊地知先生眼见弥生组真的放弃了,顿时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顾不得形象,扑到真仪面前,几乎是要跪下抱住真仪双腿。

“细川大小姐,您!您是我们伊地知一家的恩人啊!”他哽咽着,此刻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激:“没有您今天出手,我们伊地知一家就——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你干什么啊,靠的太近了吧……”真仪被伊地知先生过于激动的情绪弄得有点不适应,本能地退后了一步,眼神中带着一丝嫌弃——她无法理解这种过度的情绪。

“姐姐!姐姐真的好厉害!”伊地知彩爱此时也冲了过来,一把抱住真仪的大腿,圆圆的眼镜中闪烁着憧憬的光,完全忘了之前的恐惧。真仪瞬间被两个人的热情包围,身子僵硬,呆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她想起了正事。

“那……现在你能帮我把我电风扇修好吗?”

伊地知先生连连点头。“能!能!我这就,这就给你修!不收钱!不收钱!”他几乎是从地上抢过真仪搁在那里的电风扇,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别说一个,一百个我都修!!”

“好了好了别看了,没什么好看了!”

“都他O回家去!”

弥生组的马仔们对围观的群众们吼道,他们迅速散开,各自回到了各自的街头角落。商店街的喧嚣渐渐远去,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宁静。

“那细川大小姐,告辞了。有缘再会。”三轮进之助再次对真仪深鞠一躬。他的那群马仔们也对真仪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

“好啦野狗,我要去进叔那玩了,今天就不奉陪你胡闹了,下次学校见咯?”

真仪只是看着伊地知先生几乎手舞足蹈地将电风扇搬进店里,嘴巴微张,一副若有所思的呆愣模样,完全没理会杏子。

“切,什么嘛,当了英雄就臭屁。”杏子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随后在几名社会小妹的簇拥下,跟着三轮的大部队向台球馆“回程”了。

“喂,进叔,刚才你那刀不顶用啊。”她走在进之助旁边,玩味地调侃道。

三輪进之助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疑惑。他忍不住开口:“杏子小姐,话虽这么说。不过那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他顿了顿,想起真仪与杏子那极为相似的容貌,又接着问:“她跟你长得那么像,又不像普通人,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杏子闻言,歪了歪头:“她啊……算是我的,姐姐?”

“可是棗姐不就小杏你一个女儿吗?我没听说棗姐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女儿来着……”三轮纳闷地挠了挠头。

“以前不是,现在是了嘛。”杏子笑了,“我们那个学校什么情况我又不是没和你说起过。”

三轮进之助闻言,随即对杏子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眼中的疑惑一扫而空。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变得严肃:“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杏子小姐。棗夫人的事,就是我们弥生组的事情。我三轮进之助以后一定会多留意细川大小姐,必要时给她行个方便。”

“哦,那倒不必太当回事了,我也就是图个好玩嘛,让她少点麻烦就好。”杏子勾起嘴角,轻飘飘地将这件事带过了。她和几个三轮手下的小妹打趣着,步履轻快地迈向台球馆。

----

回到团地正巧是晚上七点十五分。

“我回来了。”真仪按响自家门铃。

“哗!小真真,你可回来的正好,小千千都要开饭了的说!”伊果的小小身影迫不及待地一下便冲过来给真仪打开了门。

真仪脱下鞋子将它们整齐地搁在鞋架里,然后把制服外套挂在门口的衣帽勾上——这些都是千秋新给她定的“规矩”,她也默默遵循着。

“真仪同学,欢迎回家!”

千秋的声音从温暖的厨房里传来,她穿着那条可爱的碎花围裙,身姿娴熟地颠着炒锅。浓郁的油烟与饭菜香气瞬间冲淡了真仪一天的疲惫,以及那些令人厌烦的纠缠与冲突。

“今天吃什么?”

“是青椒炒肉丝、烤青花鱼和昆布汤哦?”千秋甜甜地回应。

真仪走到客厅的角落,将那个刚修好的电风扇小心地搁下。

“哗!还真的修好了啊,小真真万岁!万岁!!”伊果的小小身体傻嘿嘿地绕着电风扇绕来绕去,兴奋得手舞足蹈,随即又重新霸占了电风扇,像大爷一样浮在半空,贪婪地享受着那呼啸而过的微风。

“别乱碰,刚修好的。”

“诶,什么嘛,这明明就是本大人的御用品,还不让碰!你怎么这么霸道!”伊果不满地嘟囔着。

在这个简陋却充满人情味的房间里,伊果的叽喳欢快、千秋的忙碌身影、还有那弥漫着整个屋子的饭菜香气……一切都如此熟悉,一切都那么简单而纯粹。

真仪感到一丝久违的平静。

(To be continued)

#ai创作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