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暮れの冬の風——波喜多短文
风在吹,它会把一切都吹开,迷雾也好云也好,还有少女的头发。
手被迫插在口袋里,大概是因为风吧,等风散去,云烟复又生,遮住了漫山春色。当然问题不全是风,比如穿着JK裙还要怪风太冷的喜多郁代。
冬季的到来,让下北泽的人们不能再享受到夏日的便利,一切像是静止了一样,不管是测试成绩还是练习进度,还有喜多郁代僵硬的全身,只剩下腿还在支撑她走到STARRY。临近高考,理论上她应该停掉这些事情认真学习了,至少她认识的每个同学都是这样做的,除了后藤一里。
“下午好,喜多(来了)呀!”
郁代:“伊地知前辈,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伊地知虹夏停下了手中的抹布,然后往左边望了望,山田凉坐在她找星歌借来的旋转椅上旋转,说是寻找灵感。又往右边望了望,空无一人的柜台和未开始的售票,显然那里没人是有原因的。
虹夏:“嗯……没有,可以去练习室看看小波奇的状况吗?”
郁代向下踏出一步,她似乎再一次找到了一个为何至此的原因。
郁代:“小一里又开始把自己封到箱子里了吗?”
虹夏见她准备过去,微张着嘴,想说什么,又清楚结果,却继续忙起自己的事来。
门吱呀着,郁代再一次踏出一步,身子被门虚掩着,是怕惊动了屋里的患者,还是犹豫呢,我们不得而知,但那探出的双眼却是肆意吞噬着那点微张的郁代想要的答案。
一里在练曲,和往常一样,手指在肌肉的带领下随意穿梭,和往常一样,她没发现门后的人,和往常一样。郁代不会打扰这份心情,“等她休息时,再出来打扰吧。”这么想着,和往常一样。
“小一里。”
一里:“欸,喜多同学来了啊。”
郁代:“是啊,伊地知—我来练习了。”
一里:“嗯,喜多同学还真是勤快呢。”
郁代:“没有啦,只是因为喜欢而已——摇滚。”
郁代心里清楚的很,喜欢和爱的分量,生活和生存的分量,尽管她不太知道或是不想知道这些东西,也在正式踏进练习室时不由自主地想起来。
郁代:“那个……这首是?”
郁代伸出右手的掌指关节指着手机上的谱子,上面是她未曾见过的名字——《星河靠河畔》
一里:“新曲,凉前辈新写的,所以我还在熟悉。”
郁代:“这样啊,上次关于星星的曲子还是《若成为星座》呢。”
一里:“我记得是《milky way》吧。”
不知为何,郁代像是故意地说出这首高一文化祭演奏的曲子,似乎第一次总是有着这样的魅力,以至于后来的曲子也比不上这首的印象。
郁代:“这样啊,那么赶紧开始吧。”
一直以来,一里的写词技术和特点都是那么的明显,哪怕不用去看曲也能感受到她的情感——压抑与生命力。郁代是主唱,自然是要背词的,跟着音乐来背可以轻松一点,这是她总结的规律,所以先把吉他的部分练会是她的首要目标。
不过要先稍微活动僵硬的手指,郁代看向一里:
郁代:“小一里,能不能帮我暖一下手,外面太冷了。”
后藤一里的脑袋转了转,切回对话的逻辑链,过了半晌才开口——当然是郁代的时间里。
一里:“嗯……可以。”
一里放下拨片,把手覆在郁代双手上,然后两只手合并,并希望能以此快一点发热。但好像原先那样更容易让郁代发热,因为手指可以摸到她的手,不过这样也好不是吗,反正是碰到了嘛。
她们二人就这样持续着,没有开口,一里凝视双手的眼睛逐渐发现郁代在看着她,便如往常那般动弹不得。当然郁代也发现了这份不对劲的气氛,但她也不知道如何,而且发热似乎更快了,不是吗?
“叮铃”
手机弹出消息,妈妈在问郁代的行踪,那个名为高考的威压再一次袭来,郁代也回过神来。
郁代:“啊,手暖了,谢谢。”
拿起手机,郁代在锁屏界面等了一会儿再回复“找同学复习”搪塞过去,不过就算弹一首已经学过的歌也称之为复习的话,郁代她们也是称不上的。
放下手机,也没有什么好拖延的了,那么就开始今天的练习吧。
STARRY之上是风在呼啸,大概是因为风吧,云层一遍遍地被吹散又和其他云聚拢,形成新的云层,遮盖着无数次被风吹裂开的赤红,那是云层遮盖的红霞,那是云层的血肉。而云层之上的繁星又是否会被吹动呢,有时候你盯着一颗星星,它会在明晚同一个位置消失在繁星中,毕竟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它不会再为你闪烁,如同宇宙中其他死去的星星一样——有着风也带不走的遗憾。
反复几次,稍微能跟上一里后,郁代便开始练习演唱了,这一部分就到了一里的盲区,她无法教郁代如何演唱,正如郁代无法教她如何开口,只当一切是自然。一里只要做好一里该做的那部分就好了,至于郁代,她该做好的,又是哪部分呢?
郁代:“不好意思,重来一下。”
一里:“嗯。”
平淡,一里的语气没有起伏,当然如果你也重来几十次的话,可能会比她更平淡一点吧。但哪怕这种平淡和平常的一里一样,郁代也听出些不对劲,她主观认为的不对劲。
一里:“喜多……怎么了?”
郁代:“稍微有点累了吧,先休息一会儿吧。”
终于在一次完整演奏下来后,郁代得以暂时地坐在凳子上放空自己,但准确来说是无止境地思考,她不知道自己目前的感受,身心的劳累与喜悦已经是微不足道的了,现在的她难以理解、形容她所承受的和所需要的,如果要具象到某个东西,那一定是风——疾风,能把一切吹开的疾风,能让自己飘浮于天空的疾风,能让自己坠入柔软草地的疾风。
一里:“喜多同学。”
郁代:“怎么了?”
一里:“喜多同学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表情管控在这间狭小的练习室里偶然松懈下来,郁代是知道一里所担心的,无非就是乐队的事,虹夏啊凉啊,大家都在为了这个乐队努力着,郁代……郁代也不例外。
郁代:“是吗,应该是—”
一里:“绝对不是练习的问题。”
一里:“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绝不是练习的问题。”
有些时候,一里的确敏感得吓人,她那份细腻不仅是歌词上的,或者说本就是因为细腻所以能呈现在歌词上。郁代踩了这个坑,不止一次,只是之前她把坑叫做“爱”。
郁代:“啊……就是些考试上的事啦。”
一里:“嗯,这样啊,要把练习停掉吗?”
郁代:“不用,我能顾得上的啦。”
也许是一里小题大做了,也许是郁代的情况的确不佳,在温暖的练习室里,一里和郁代对上了眼,而郁代并没有躲闪,毕竟本来就在看着了,而且郁代也震惊到不想移开。一里,你才是那个挑战者。
一里:“有…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郁代:“嗯↗嗯↘,小一里只要这样就好了,就和从前一样。”
一里:“是吗……”
意识到似乎说错话的郁代开始后悔之前没有狮子大开口,也后怕自己想提出的条件所带来的后果。但肯定还是要找补的,对吧?
一里:“喜多同学,不只是考试的问题吧。”
一里:“以你的成绩绝对能达到你想要的目标了……但是,就算有压力,也绝不会是这样。”
一里握住她的手,这次倒是郁代想要的样子了,可……又缺点什么了,是一里的问题吗?她知道绝对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把问题带到一里身上的,也是自己认为总有缺陷,身旁总是站着一个熠熠生辉的人,而这份生命力却只有她们知道,只有她们知道,只有她愿意,只有我可以……
一里:“所以—”
“所以你想说什么啊!”
我把手臂张开,却碰到了小一里的手,手指微微蜷缩,完全说不出话来,不小心甩开的话,就先道歉吧。
“……”
就像以前那样道歉啊!
一里:“……”
连这个都做不到吗?
“我去一下厕所。”
一里:“等下!”
不自主地转身,步子迈大,小一里又握住左手的手腕,她想留住我吧,然后说一些她自己都不信的话,浪费时间。
一里:“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每天躲着学业就弹着那点三律五调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每天跑到学校翻着聊到烂的话题就为了几个性格都不熟的被称为‘朋友’的人是什么感受吗?!你又知道什么啊!”
一里:“但是最终不都是快乐的吗?”
“好啊,那你说说什么叫最终什么叫过程,我在过程吃那么多苦怎么连所谓最终的一点点尾巴都看不到啊!不是说最终都是快乐的吗?怎么生命的最后尽是些痛苦啊!难道我生来就是这样吗?难道你生来就是这样吗?”
一里:“放长来看是这样,但是放短来看呢?你也有进步吧?”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啊!我又不是你们这种随便弹弹就可以的天才,我真的很努力了啊!我真的有在追着你们了啊!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只是追着啊!”
感觉脸上有东西划过,伸手去擦,才发现是眼泪,也许早就泣不成声了,发出的声音只是胡言乱语而已,没有逻辑,没有能力。
一里:“小喜多还漏了一点哦。”
左耳传来她的声音,等下……这是……我被一里抱着吗?
一里:“小喜多的声音有在传出去,比大家都要率先得到注意,都要强上不少。”
一里:“毕竟喜多可是我们乐队唯一的主唱啊!”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抱着我,抱着喜多郁代。
那个无法言说的笨蛋英雄,用无需言说的方式相爱。也许有什么东西是语言无法传达的,人们便给它定义为音乐,音乐能传达言语无法传达的,可只有触觉是肢体的专属,郁代体验着触觉,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对方的心跳、对方的情感,无一例外地急促且深入,与自己一样。
等到郁代停止了眼泪的流动,心就开始流动了。一里松开手,无言地递上手帕,郁代没接,于是一里便自己擦拭起了郁代,这应该是她做的最正确的选择之一。
郁代:“一里。”
一里:“怎么了?”
郁代:“抱我。”
一里:“腾不出手,能等我擦完吗?”
郁代可等不了,怎么办呢。
一里:“喜多—”
郁代决定先体验味觉,吻上了后藤一里,这一次,她所感受到的,只有填补——朝着名为“虚无”的洞填补。她会往洞里填补很多,如果以前的乐队、社交、音乐叫“喜欢”的话,现在她要往里面填的东西——后藤一里的东西,如果要给它取一个名字——那便是“爱”。就算洞填不满又怎么样,能在表面铺一层遮盖已经可以了,就算有疾风会吹走它们,再创造更多的爱就行了,如王牌一样强大却又需要二人维护的脆弱。
一里:“小喜多。”
郁代:“讨厌吗?”
一里:“没有,应该说是‘真好啊’。”
郁代:“嗯,我也是。”
一里:“那……还要叫你小喜多吗…还是郁代?”
郁代:“这样就好。”
练习室的空间小到容不下这些情感,繁星之下是破土而出的新芽,在发芽前她们要经历很多生存的困难,她会在发芽之前就死亡,而发了芽,她们便有了成长的机会,她们会向上生长,朝着天空生长,她们会尝试突破天空,向着繁星之上。大概是因为风吧,她们会倒下,会再站起来,会思考繁星之上是什么。
风在吹,它会把一切都吹开,新生的芽还有很多事情要面对,而她们做好了准备,无论是风还是云,那都是她们的目标。
fin.
本文灵感故润六初八做的梦,一并感谢拿不拿的又三郎和思想犯给我开头灵感,也包括全文
ps:好像外面的虹夏和凉被遗忘了呢……埋的伏笔一点没用,只剩下波喜多的女女关系性了……不过这个梦真奇怪,大概讲喜多痛斥“我”不务正业,又是“有没有练习?”又是“这事可不一样!”什么的,所以这篇的灵感就来了,本来是打算按梦来写,不过没有啥逻辑性,所以就重写成现在的样子了。其实想继续写下去的,但是她们二人刚这么又那样,多少有点……你们想看吗?
无论如何,同样下一篇也是关于星星的(主唱是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