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
旅烽航
初秋的夜,就这样来了。于它,似乎没有事先予报的意义:这样漆黑的夜,这样汹涌的雷、这样滂沱的雨。它来了,它们就兀自地从天上盖到地上了。正是这样一种果断、爽快、径直的盖上,会使人心中激荡一段宣言,发自于无限或阈限接近于自己声音的亲切,而非平凡的天气报告:秋天来了!有力的词句,疯狂的表演,季节无意奏什么曲子,但妄想会:把鸟鸣和蝉的哀嚎剪在一起,把我身后的照常灯红酒绿和我眼前的雨黏在一起。变成无比粗糙的线;经过一番拉扯,再变成澄澈以至于荧光的图形。如此模胡,因为它们乐于隐却在记忆里无声的人潮中。记忆中的人潮不会与我身后的人潮相遇。但高傲、倔强却体贴、温柔的秋天,完全可以在此夜以外相遇。没有什么希奇:一个阳光明媚午后,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几近落叶的林中;一个阳云密布的早晨,躺在卧室里感到由哀的不安。但这些彼此不同,初秋的此夜,也一样地不同。疾驰的电动车,缓慢挪动的汽车,刮着呼啸的风,汽油味却稠密,散不尽在那雨幕。头顶的雨伞是摆设一般;电动车在雨中穿梭,更加凌厉的独享秋风,是否更能保障不受雨淋?蓝色衣服,黄色衣服,热气腾腾的小龙虾,目的地与己无关的人……意象似乎打断我思考正事,但何谓正事?我“本应该”想的,又在哪儿呢?没有什么好愁苦的,因为是秋,但正因为是秋,所以也不允许幸福。第三季会这样拒斥幸福。是方才提及的信言的无力取闹?是这一季,刚刚在节气以外宣告自己到来后,就必须肩负的使命,对别人笑着,用诡异微笑,说:“好了,可以愁苦了”?现在,我的鼻子被汽油麻木了,但刚刚还能闻到秋天的气味。枫叶,还没有泛黄、或者几种真菌的代谢物,或者气压升高的错觉;挥之不去,激荡,荡漾。是都市,因而不是附近,不属于生命。其实秋并没有活动空间:没有小动物照章办事,只有一种哺乳动物照另一套章办事,而该章与该季节无关,无关者游戏,但会保留一块地给正在到来的秋:怕冷者尽可以发抖了,也有人会脱掉外套,和秋天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