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漩涡汤圆

四十天日记——6~10

10浏览 5小时前 原创小说 MA111991

第六天:

困倦,从早上六点开始,他对着手机划拉着,试图找到关掉闹钟的地方,但它一直在响着,像不断逼近的鱼雷,却找不到潜艇在哪。

三分钟后,他把平板的闹钟关掉了。

吃饭,睡觉,起床,出门。

又一次地在回想作业的事,但今天的他脚步轻盈,状态却看着不太好,也许期待与痛苦在他脑内交织,最终久违做了场梦。

“所以,你到底是?”

问不出答案地,他梦到书签被作业压碎了。

“来索命的吗?”

然后就连整个学校也被压碎了,肉浆和钢筋加固进泥土的地基,在数亿年后成为历史遗骸。

“啧。”

上课,睡觉,下课,回家。

令人有些疑惑的,学校在节约这一方面似乎有他独特的看法,运动会过后,空调就因冬天要到了而取消掉,虽然从对比上看,有很多学校至今都没有空调可用,但同样是大学校,也同样买了价值连城的石头和树,稍微肯发点作业本的情况下,依旧不能开空调,是非常节约的。从教室内部来看,班主任可以用400%的执行力去执行它,也可以选择投机取巧,所以她把风扇打开,门窗紧闭,试图让整个教室像个蒸汽机,这样就能争气争气。初二的时候,他的数学老师也曾在空调这一年久失修的领域大放异彩,因为两个空调在耗电的同时几乎不起作用,所以又安了一个空调在门口,这样就是在耗电的同时起点作用,这空调线路不受关闸影响,而他本人也是极其受人爱戴的,在除去官职之后,教学能力也颇为出众。

在人预料之中的,蒸汽机的闷热使人回忆起对温暖的渴望,也许是二氧化碳麻醉了室内,本就困倦的月季枯萎了,只有在下课时能去阳台通畅些,在风的支撑下显得不那么凋落。

所以体育课也是令人激动,虽然它停在第六节课,也就是下午第一节,这使得吃太饱会成为现代的罪过,却还是令人激动的。

上课,下课,留堂,回家。

筹备起明天的会议,然后早早睡去。

第七天:

九点五十六,他醒来,比以前更早,或许是因为睡得更早了,总之再过两小时便要出发了。

十二点二十,到地铁站,实验白鼠在那吃午餐。

一点四十一,到电影院,实验变量一。

四点二十四,看完电影,实验开始。

四点五十九,他开始发话。

“不要把我记录读出来啊。”

他开始发话,同夜鱼说起往日种种。

“你说的,可是往日……”

然后道出生日筹备的事。

“往日……”

于是得出了他的实验结果。

“不能去要消费的大场地。”

看来他们几人没有能出什么钱就能换来等价的快乐的魔法,既然如此那就去登山吧,夜鱼这么想着。不过实际上还是会宅在家吧,既然没地方能满足自己的快乐的话,为什么不宅在家呢?像每个曾渡过的周末那样。

“所以我才要问你啊。”

或许看海会是个好选择,每个人死前都会去海边。

“为什么?”

因为那是生命之源。

“冷笑话吗。”

是或不是,但不出去是最有可能的结局,就凭你而言,感受不到快乐,聆听心脏的跳动便是万幸了。

“哈?”

五点二十,迫于时间,实验失败,也许本就是失败的。所以说既然一开始就否定了,为什么还要去呢?

“嗯……喜欢吧。”

这是无风险的赌博,如果单单喜欢的话,为什么快乐没有来呢?

“因为…因为你把死亡带来了。”

你应该为知道自己的死期而庆贺。

“我的明天本应有无限可能。”

但你偏偏选择了自己会后悔的那一条,即便说着不会后悔的假话,却日复一日做着无差别的事,然后说“都是没办法的啦”来安慰自己。

“……”

但我很期待哦,你所说的无限可能。

然后他开始闲逛拍照,有些时候,在静与动里面,反而是静更胜一筹,比如摄影。

录像是无数的静组成动,最好拍的永远是静物。它不会动,在短暂的生命里难以看到它死去,它便在视野里获得了永生,试图记录下现在,却被下一个自己否定,妄图让图片说话,赋予了故事性与故事线,然后它开始了运动,在它短暂的生命里。

照片是死去的生命,供活着的人欣赏的船锚。

回家,洗澡,吃面包。

夜鱼在得知他的生日后,建了没有他的群,不是为了孤立,相反地选择为他筹备礼物,尽一场最后的生日聚会最大的努力,也是作为被实验的回礼。有些消息是不得让他知道的。

持久的喜悦,就是幸福,知道而不幸福的,便是不能知道的,即便人生来就会学习。

“嗯?”

无事发生,语言便是这样,层层包裹,有时听不到别人的语言是极其正常的,这得看他的言语,肢体语言或是其他什么的都行。

“但我看不到你啊?”

所以只有对话的交流是莫大悲哀的,若不如此,我们之间便有了三位一体。

“嗯……要不试试呢?”

第八天:

一次轮回,薰云有了身体,高大而瘦弱,一秀黑发,不断掉落是在所难免的,黑框眼镜的鼻托在前不久坏了,岁月蛮不讲理地强奸他,也公平公正地让他为他的孱弱身体负责。

心脏跳动,漏掉一拍,是面前那人的残缺身体与他共鸣。

他与那人不同,或者说他与我不同。即使是出现了身体,却始终搅在一起,骨头皮肤肌肉以水的样子构建,血液喷洒到房间各处,最后无可奈何选择了透明模样,留下人形轮廓而辨不出男女。

“呃……”他疑惑了,对这个生物。

“怎么样?”

看起来,这个生物会开口说话,用着甜美而冰冷的语调,说着甜蜜到令人不适的话语。

“不怎么样,还有你是谁啊?”

他试着触碰那人,握住手,结果也的确是实体。

那生物松开,再转个圈:“索命鬼哦。”

“啊……啊?”

很显然,虽然他的实验失败了,但别个实验还是成功的。

“要不……”双手合十,然后左右摇晃,好像想把灵感抖出来。

“叫我死亡小姐吧。”

然后她便有了名字,像她面前那人一样,在一点零八分的床前张开手,试着去抱住那人。

而薰云坐着,“死亡……”在嚼句子。

“哈,果然人类什么的很难懂啊。”

她依旧抱上去,月季轻轻托起虚无而存在着的生命,便知道了,有些东西是没有重量的,比如能卖钱的情感。

“好啦,你爱叫什么都行。”

她把选择权交给那个她熟知的,会不断定义的人类。

“那……月亮?”

然后她将腿往后伸,够到地面便踉跄站起“初次见面,不幸少年。”

“初…呃好,月娥。”

看起来正式场合总是让人有些拘谨。

“啊——有了身体,我也会盯着你直到死亡的哦。”

麻烦事用更具体的方式降临,言语也从无望摆脱,窗外的夜空月亮晃动,流光碎影片片都是那样寂静,房间耐不住性子唱起来,然后影子们避开这道光,它说死亡是活着的。

“那个……”两小时过后,月娥看着他。

“你每天都这样吗?”月季斜躺在床上,左手手肘撑地,手掌托腮,再配合右腿保持平衡。

“嗯。”像是换了人的漫不经心,像是认同她所看到一切,仅此而已。

“も——你就对我不好奇吗?”

她双手叉腰,吸气然后把背挺起,如果有表情的话,大概会是鼓着腮帮然后用恶狠狠的眼光看着那人的慵懒吧。

“嗯。”

无力感涌上。

“唉……”她又松下来,像是宣告了那人的胜利。

“要不怎么说你活不长呢。”

敢在凌晨三点才开始补作业的不是狠人就是傻子,很显然他每个都占一点。

“正解。”

“嗯?”他似乎有些疑惑,但并未理睬。

第九天:

今天是星期一,理论上本该是今天凌晨,也就是第十天开补,但他对逃避有着更深刻的执着。

“我说,把我想法读出来有意思吗?”我去,月季彻底怒了。

“有呀,这对我很有帮助,”她从床头探出来,“要不是看不到你怎么想的,早把你牵到地府了。”

随即月季翻身,再无话说,同月娥隔了道可悲的厚蚊帐。

他想这是烦了,一个算命的不够还加上一个闹腾索命鬼,呃……什么玩意?

“见字如面啊。”

啊总之,学会屏蔽掉一些无关的事情,更有助于睡眠质量,毕竟他不像某人那么精力充沛,像是那人就是他所有的反例,无论性别性格年龄还是物种,月娥看着并未沾到任何与他相关的特征,唯一的就是看着像个人。

“呐,我也能变出血肉来的说。”

还是算了吧,有些人,光是看着曲线就能浮想联翩,人类的想象力唯有在这一刻才得以发挥超频。

“那……头发呢?”随即她又从那轮廓里变形,凸起,塑形,再分散成线,无论长短、软硬、卷起垂下,都透露着拟人的质感。

“要不是我抓不到你……!”她咬牙切齿,所以这就是心理战,如果让我来摆弄,一定会神气地叉着腰,仰起头,然后说着意义不明的话来。

时间差不多到了,就不得不起床上学,离开温暖而庇护的床铺。

“干嘛去?”

“上学啊。”

上课,回家,下课,留堂。

今天,阳台的土堆又一次成了娱乐的玩具,有人捡起手掌大的土块,再是高高举起,像个原始人拿着最古老的武器向猎物瞄准,然后不慎脱手,砸向地面。造土块的人心疼完,砸土块的人再心疼一遍,因为他要给这稍微清理一下,然后等上课铃声响起再像个没事人似的走开,反正值日生会清理的。

“所以,你就这样留下来了?”

“因为我负责阳台。”

他俩站在阳台上,傍晚,天黑是秋天的告示,冷风毫不留情驱赶所有不遵循自然的人,白织灯在屋里频闪,是班主任还在里面。

“阳台可不用面对人。”

“但要把这里抹匀。”她贴近薰云,虽然除了薰云没人能看到她,也没人能和她互动,但屋内也不是她想涉及的地方。惯例留堂的时候,班主任把那打伤月鸟的同学叫来好是一顿苦口婆心,当然与和稀泥的那事不同,这次是同他父母交流后得知他玩平板的事,让他好好收心,不要再动那电子设备的念头,以防止学到书本以外的知识来。

薰云用左手手肘推开她,空出来能扬沙子的情况:“起开,别挡我扫地。”

“外面风冷——”她嘟囔起来。

“你有感觉吗就叫。”迅速回击,也不留情面地揭开她虚无的存在。

“啧,啊……”看起来是被呛到了,“那,踩在土上是什么感觉?”又被另一件事勾起兴趣。

“很冰,如果下了雨会变黏。”他似回忆着幼年经历,停下手中的玩意儿,“但你不要试着用这点土做实验。”又转念想到什么,彻底放下簸箕,“要不你把土运进去,就不用在这待着了。”

她听到这消息,愣了会儿,“呃……你觉得我和你绑定了?”

“不然呢?”

然后她翻身跳下阳台,像燕子张翼,平稳落地,再缓步远离,不留痕迹。

“欸……”然后轮到他愣神去了。

第十天:

起床,上学,回家,睡觉。

昨天没那么多作业,像是良心发现了把作业写完就睡觉了,也不知他梦到什么了,临近生日却愈发想家了,那是更遥远的老家,他所成长的地方。把过生日的事分享给别人,再回家睡去,希望今天会是最美好的一周吧,他这么想着:连考试都因校长良心发现而调到下一周周二周三,还有什么比起“天命”更能述说情感的呢?

上学,留堂,放学,回家。

匆匆睡去,那个如影随形似乎是自愿跟着他的人在他回家瞬间躺床上睡觉的那一刻离开。走到大街上,蹲在回家路上经常能看到的,靠内的那些灯火通明的摊贩和他们身后的形形色色的人在街边唠着家长里短、仕途前路,月娥也蹲在那里,没有椅子倚靠。

“哎,算命的,为什么他们要坐在那里啊。”

因为要进食,有个借口和别人聊聊天。

“那为什么不打电话呢?”

如果还活着的话,为什么不多聚聚呢?有些人连聚一场都做不到,只能在家里打电话,是你看不到的更悲惨的人。

“那他们就不悲惨了吗?”

为什么是悲惨?

“嗯……你问我?”

如果你只是对他们有同情心,那你也是悲惨的,我对悲惨定义为对认知的角度不多,而你又对他们为何悲惨有意识吗?

“我想那是和月季一样的。”

一年四季都不得不开花,不然就难以存活。

“唉……”愣神的人又换了一个,或者说,这也是她思考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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