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nning Echos（20）
一番折腾之后，下午的体育课总算在一片混乱和真仪懵懵懂懂的“高光时刻”中结束了。悠扬的钟声再次响彻校园，接下来是两节社团课的活动时间。
刚才还在运动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女们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分流向各个社团活动室——茶道部飘出淡淡的抹茶香，吹奏乐部传来断断续续的调音声，美术社的成员抱着画板匆匆走过。
然而，这股活力与真仪以及他身边那几位似乎没什么关系。她们这一伙人属于另一个神秘阵营——
传说中的“归家部”。
顾名思义就是没有社团，本该直接回家的那部分人。但碧海女校的校规铁板一块：下午四点的放学铃响前，任何学生不得踏出校门半步。
于是这群“无家可归”的浪人便成了校园里无所事事的游魂。
“啧，又是社团课……”
杏子百无聊赖地用鞋尖踢着路边的小石子。那头张扬的双马尾似乎也因为这沉闷的午后而显得有些蔫巴。
“小杏，我们去哪儿玩呀？”
美知流凑过来，亲昵地挽住杏子的胳膊。
“去漫研社串串门怎么样？顺便找那边的学妹们打两把对战！”
“不去不去……”
杏子没好气地甩开她。
“那里人多眼杂的，待着不舒服。”
望提议：
“图书馆的自习区还有空位，杏子大人可以考虑……”
“更不去！”
杏子猛地摆手。
“好你个小望，你是要把我活活闷死吗？”
她的目光在校园里逡巡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通往主楼的那条林荫小道上。
“有了！走，额请客，去‘蓝珊瑚’喝点东西！”
“蓝珊瑚”是学校食堂旁边那家集团直营，专为“关系者”开放的咖啡馆的名字，价格自然也“顶级”得让普通学生望而却步，是学校里那些有钱有闲大小姐们最爱的社交场所之一。
杏子说完，很自然地就拍了拍了站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真仪的肩膀。
“走啊，西卡瓦，一起。”
真仪的肩膀瞬间僵住了。
“我……我不切。”
她闷声说。
“为啥不切？你不给额面子？”
“莫得钱。我现在连个面包都买不起。”
这是大实话。伊果那疯狂购物之后，Lord桑给的黑卡里还能不能刷出钱来她都不知道，她现在是真的身无分文。
杏子闻言，夸张地“哈”了一声。
“我说西卡瓦，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她用力拍了一下真仪的后背，拍得她一个趔趄。
“额喊你去，当然是额买单！谁让你自己出钱了？你看额像缺那点零花钱的人吗？”
真仪被她拍得龇牙咧嘴，心里直犯嘀咕。
像不像缺钱的人不晓得，但肯定像个缺心眼的人。
“走啦走啦，磨磨唧唧的！”
杏子不由分说，半推半搂地把真仪往咖啡馆的方向带。美知流和望对视一眼，也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蓝珊瑚”咖啡馆的内部装修，果然对得起它那吓人的名头。
柔和的暖光灯，深蓝色的丝绒沙发，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烘焙的醇香和甜点的奶香气。墙上挂着古典派的油画，角落里还有一位穿着燕尾服的侍者在弹奏轻柔的钢琴曲。
真仪一脚踏进去，感觉自己像是闯进了某个电视里才会看到的豪华酒店大堂。她这个小穷酸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与她的拘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杏子一行人。她们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窗的卡座瘫了进去。
系着蓝色围裙的服务生小姐姐立刻拿着菜单迎了上来：“高司小姐，石田小姐，一色小姐，下午好。还是老位置呢。今天需要点什么？”
“嗯哼~”
杏子接过菜单，看都没看就开始报菜名。
“给额来杯冰摇柠檬乌龙，全糖，去冰。再给额们望望来杯……诶，小望你今天喝啥？”
“请给我玛奇朵，半糖，谢谢。”
“OK~姑奶奶你呢？”
“人家今天想换换口味的说……要香草拿铁，加双份奶油和焦糖酱！”
美知流捧着脸。
服务生小姐姐熟练地在点单板上记录着，然后目光转向坐在最里面，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的真仪：
“这位小姐是第一次来吧？请问您需要什么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真仪身上。
真仪感觉喉咙有点发干。从早上到现在，她还真的一口水都没喝过。
她舔了舔有些起皮的嘴唇，抬头看向服务生：
“给我来杯水嘛，要凉的。我好长时间没喝水了，口渴得很。”
杏子直接“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差点从沙发上滑下去。美知流更是捂着肚子，笑得东倒西歪。
“哈哈哈！细川同学，你……你也太可爱了吧！”
美知流擦着笑出来的眼泪。
“谁来咖啡馆就点杯白水啊！你是来砸场子的吗？”
杏子好不容易止住笑，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对一脸懵逼的服务生挥挥手：
“别理她！额们这桌今天有个乡下土包子进城，没见过世面。”
她拿过卡座旁边架子上的菜单，唰唰翻到一页，指着上面一个花里胡哨的图片：
“给她来个这个，‘蔚蓝海岸下午茶套餐’，饮料配……对，海盐芝士奶盖蓝茶！多加糖！”
“喂！我……”
真仪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听起来就很贵。
“你闭嘴！”
杏子瞪了她一眼。
“额请客，额点啥你吃啥！再啰嗦让你把菜单上的东西全吃一遍！”
真仪被她这土匪般的架势镇住了，悻悻地闭上了嘴。算了，反正不用自己出钱，有的吃就行。
点完单，趁着等待的功夫真仪想起了正事。
她愁眉苦脸地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一叠东西——那是上午藤原老师塞给她的，说是“为了帮助她尽快跟上学习进度”而准备的补习材料和作业。
那叠纸放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真仪看着这堆“小山”，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上面的字她压根就不认识几个，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她更是完全搞不懂。
她拿起最上面一本，是国语作业。翻了几页，看着那些需要分析句子结构的题目，她感觉自己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犹豫了一下，她用手肘碰了碰旁边正在玩Gameboy的美知流。
“喂。”
“嗯？怎么了，西卡瓦童鞋？”
美知流抬起头。
“这个……‘比喻的修辞手法’，是啥子意思嘛？”
真仪指着作业本上的一道题。
“啊？比喻？”
美知流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就是把一个东西比作另一个东西呀？比如‘你的眼睛像星星’之类的？”
“为啥子眼睛要像星星？”
真仪更加困惑了。
“星星挂在天上，又不会眨眼睛。我们那儿的星星晚上看起是白色的，人的眼睛是黑的，不像啊。”
“呃……这只是一种美好的形容啦！就是说眼睛很亮，很好看的意思！”
“亮？那为啥子不像电灯泡？电灯泡更亮。”
“欸……小杏，你知道吗？”
美知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西卡瓦，你问题咋那么多？这种作业随便写写交上去就行了，谁在乎啊！”
杏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真仪没理会杏子的吐槽，又拿起另一本数学作业，看了几眼那些扭曲的符号和图形，脑袋又转向另一边的一色望。
“我说……”
她指着一道几何题。
“这个‘证明三角形全等’，要啷个证明嘛？它明明画出来就是一样的，为啥子还要证明？”
望推了推眼镜，回答道：
“细川同学，‘看起来一样’并不等于‘全等’，我们需要通过已知条件进行推理，才能得出确定的答案。我们可以用SAS判定定理，即两条边及其夹角对应相等……”
她的话还没说完，真仪的眼睛里已经开始转圈圈了。
“啥子S……S……啥子定理？”两条边一样，中间那个角也一样，那不就是一样的三角形嘛？还有啥子好证的？”
“……”
望沉默了几秒，然后非常认真地对杏子说：
“杏子大人，以细川同学目前的认知水平，我认为还是建议细川同学办理退学手续比较好。”
真仪被这话噎得一口气没上来，脸颊鼓了鼓，一团闷气堵在胸口，却又无处发泄。因为她悲哀地发现，对方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她确实什么都听不懂。
“哎呀，烦不烦啊！”
杏子被她们吵得头大，一把将掌机拍在桌上。
“就这点破作业至于吗？学校里多的是代写作业的！那些大小姐们平时忙着上补习班约会，哪有空写这些？出点钱随便找个人帮你做了不就完了！”
真仪却固执地摇了摇头。
“不行。藤原老师说了，要自己做。她说这样才能学到东西。”
“哈？谁在乎那个眼镜妹老师怎么想啊？”
杏子嗤之以鼻。
“她一个月工资还没额一套衣服贵呢！听她的有啥用？”
就在这时，服务生端着饮品和点心过来了。杏子的冰摇乌龙茶，望的热美式，美知流那杯堆得像雪山一样的香草拿铁，以及……摆在真仪面前的那个“蔚蓝海岸下午茶套餐”。
三层高的银色点心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种小巧精致的点心：
最下层是切成小块的三明治和司康饼，中间是颜色鲜艳的水果塔和马卡龙，最顶层则是造型可爱的慕斯蛋糕和泡芙。旁边还配着一杯蓝白相间的海盐芝士奶盖茶。
真仪看着这堆东西，眼睛都直了。这……这真的是能吃的东西吗？看起来比奶奶供在神龛前的点心还要好看。
杏子没理会对着点心发呆的真仪，她好奇地伸手从真仪那堆作业里抽出了一本，封面上写着“公民”两个字。
“哟，公民课啊？这课最没意思了，老师讲得跟念经一样，考试也是开卷抄书的。”
她一边吐槽，一边随手翻开了真仪的作业本。
刚开始她还只是漫不经心地扫几眼。但看着看着，她的表情开始变得古怪起来，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抽搐。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哎哟我不行了！额滴娘啊！细川真仪！你……你这写的是啥啊！哈哈哈哈！”
她笑得前仰后合，不停地拍着桌子，引得周围的几桌客人都纷纷侧目。
美知流和望也被她夸张的反应吸引了，凑过去看。
只见杏子指着的那一页，是公民课的作业题，题目是：“请简要阐述日本当前的政治体制。”
而下面真仪用她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的答案是：
【就跟福江岛上的组（渔帮）差不多嘛。最大的亲分（老大）是内阁总理大臣，下面有若头（二哥）就是副总理，还有舍弟（小弟）就是各大臣。他们管着各个街区，就是省厅。底下还有若众（马仔）是公务员。不听话的组员要受制裁，叫“总括”。议会就是别的组来谈判的地方，谈不拢就要开打（选举）。】
美知流快笑的背过气去了。
“亲分……若头……舍弟……细川同学，你……你是不是极道片看太多了啊？哈哈哈！”
望则是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扶额道：
“这已经不是认知错误的问题了，这是对国家根本制度的严重误解。细川同学，我再次强烈建议你退学。”
真仪被她们笑得满脸通红，又羞又恼，一把抢回作业本，梗着脖子辩解道：
“我……我哪里写错了嘛！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演的！那些大人物出来，后面不都跟着一群黑衣服的小弟吗？”
杏子好不容易止住笑，擦着眼角的眼泪。
“我说西卡瓦，你平时少看电视行不行？本身脑子就不够用，再看都要看坏掉了！我们日本是法治国家！有首相，有国会，有选举，不是黑社会！”
真仪瘪了瘪嘴，不吭声了。她确实分不清那些穿着西装在电视里吵架的人和穿着黑衣服在街上打架的人有什么区别。
杏子觉得好笑，又往后翻了几页，看到另一道题：“请谈谈你对公民义务的理解。”
真仪的答案更是让她哭笑不得：
【公民的义务就是按时交钱。奶奶说年金年年涨，拿到手的钱却越来越少，渔协的人也老是来要这费那费，打了鱼卖给他们价钱还压得低。不交钱就要被找麻烦，船都不让你出海。还有就是莫要跟官厅的人顶嘴，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然更麻烦。】
杏子看着这篇“公民义务论”，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吐槽起。
“额……额算是服了你了西卡瓦。你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奶奶说的啊！”
真仪理直气壮。
“奶奶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是实话……”
美知流在一旁插嘴。
“但写在作业本上就是另一回事了啊，细川同学……”
真仪看着眼前三个反应各异的“城里人”，再看看自己那本被批得一无是处的作业，心里还是有点不服气，总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她拿起笔，皱着眉头，试图在空白处再划拉几个字，哪怕是把“组长”改成“首相”呢？
可笔尖还没碰到纸，一只手就“啪”地一下按在了本子上，紧接着她面前那摞“小山”被杏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部捞走了。
“哎！你爪子？！”
真仪急了，伸手想去抢。
杏子把作业本高高举起，另一只手叉着腰：
“下午茶时间就好好吃你的点心！作业作业，作业个没完没了，你是学习委员派来的奸细吗？”
她把那叠作业随手塞给旁边正小口抿着咖啡的望：
“小望，收好！下课再还给她！”
“是，杏子大人。”
真仪看着自己的作业沦入“敌手”，敢怒不敢言，只能气鼓鼓地瞪了杏子一眼，泄愤似的又叉起一块水果塔，恶狠狠地塞进嘴里。
“就是嘛，细川同学，放松点啦！”
美知流用银勺优雅地搅动着她那杯奶油雪山。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你看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老是皱着眉，会长皱纹的哦！”
真仪没理她，专心致志地对付着点心架上的食物。她从最下层开始，把那些小巧的三明治、带着奶香的司康饼一样样往嘴里送。
杏子翘着二郎腿，看着真仪风卷残云，忍不住吐槽：
“西卡瓦，你是饿死鬼投胎吗？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真仪从一堆食物里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蓝色的奶盖，含糊地说：
“好吃嘛。以前没吃过。”
接下来的时间彻底变成了“归家部”的无营养吹水时间。
美知流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她最近追的偶像团体内部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姐妹情仇”，什么A酱和B酱为了C酱在后台差点打起来，D酱疑似被E酱横刀夺爱……听得真仪云里雾里，只能茫然地点头。
望偶尔会插一句，讲的都是“据不可靠消息源称，E酱的父亲与B酱的母亲的公司有商业往来”之类的“硬核”补充，让本就混乱的八卦更加扑朔迷离。
杏子则主要负责吐槽和泼冷水，一会儿说美知流追的偶像唱歌像念经，一会儿又说望的消息来源肯定是学校小卖部那个爱看八卦杂志的大妈。
真仪大部分时间都在埋头苦吃，偶尔被问到“你觉得呢？”，她就抬起头，给出一些诸如“她们那么恼火，为啥子不直接打一架嘛？”或者“天天唱歌跳舞，不用去外面做工吗？”之类能瞬间冷场的回答。
就在真仪终于将魔爪伸向点心架最顶层那个精致的巧克力泡芙时，杏子突然用吸管敲了敲杯子，清脆的响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喂，西卡瓦。”
“嗯？”
真仪警惕地护住那个泡芙，以为杏子要来抢。
“你晚上……有啥安排没？”
真仪松了口气，原来是问这个。她一口咬掉半个泡芙，含糊地回答：
“打工嘛。还能有啥子。”
“打工？哪？”
“罗森。”
杏子挑了挑眉。
“呵，我说西卡瓦，你还真去便利店当苦力啊？”
“嗯。”
真仪点点头。
“店长人挺好，而且……管饭。”
杏子嗤笑一声，露出一丝神秘兮兮的表情：
“我说……你那个打工，晚上几点开始？”
“八点。”
“八点啊……时间还挺充裕。”
杏子摸了摸下巴。
“喂，西卡瓦，想不想……搞点刺激的？”
“刺激的？”
真仪疑惑地看着她。
“啥子刺激的？搞到太晚不得行，我要回家睡觉。”
“你是猪吗，不是吃就是睡！”
杏子气不打一处来，想到这家伙平时的生活也有的一拼的枯燥，还是平复下心情，凑到真仪面前小声说：
“算了不和你计较，说正事。我说你最近……听说过社工寮那边的事没？”
“社工寮？”
真仪茫然地摇摇头。
一旁的美知流立刻来了精神，接过话头：
“哎呀！就是学校西边，靠近码头那栋灰扑扑的五层小楼，原来是给工人住的。听说那里最近邪门得很！”
望补充道：
“根据集团安保部的情报，这个月内，周边区域上报的‘异常现象’报告有23起。大部分都是市民失踪、夜间传出怪异声响、目击不明阴影、以及多名目击者短暂失联后出现记忆模糊症状的报告。”
“失联？”
“对呀对呀！”
美知流抢着说。
“就是人走进去，过一会儿又自己出来了，但问他们里面发生了什么，全都一问三不知，就跟丢了魂一样！还有人说自己看到了粉红色的雾，看到什么大蜘蛛在天花板上爬……吓死人了！”
杏子慢悠悠地说：
“这事儿啊，把咱们那位伟大的会长大人可给愁坏了。她派了几波人去查屁都没查出来，还折了几个手下进去，现在正焦头烂额呢。”
她说着，目光炯炯地看向真仪：
“怎么样，西卡瓦？有没有兴趣去探一探虚实，额高司杏保证，这件事做成了，功劳都是你西卡瓦的！”
真仪皱了皱眉：
“那边出事管你啥子事？跟你又莫得关系。”
“怎么没关系？额作为学生会书记，身居高位就得居安思危，给咱们的会长大人分忧呢……再说了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多有意思啊，都市传说什么的，想想就刺激！”
杏子凑近真仪：
“而且你看你身手这么好，那么能打，对付点‘脏东西’肯定不在话下吧？额看你就是干这个的料！”
真仪心里微微一动。
脏东西……吗？
“你到底想爪子嘛？”
真仪可不觉得杏子只是单纯地想去找刺激。
杏子嘿嘿一笑，也不再绕圈子：
“简单！额看你是个可造之材想拉你入伙！跟额混，保证比你在便利店打工有前途！你要是能把社工寮这破事儿给解决了，那就是帮了会长一个大忙，我在会长她老人家面前美言几句，帮你把这个‘投名状’递上去，对吧……以后在学校里额罩着你，横着走！”
“入伙？”
真仪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不行。我奶奶说了，不能跟帮派扯上关系，没好下场。”
杏子被她这反应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谁说是帮派了！额们是……是‘非公认下午茶同好会’！是正义的伙伴，是专门解决都市怪谈的秘密组织！”
这个头衔听起来更不靠谱了，真仪还是坚定地拒绝：
“不入伙。我还要打工，要挣钱，没得空跟你们耍。”
杏子见她油盐不进有些气馁，但眼珠一转又换了个策略：
“行行行，不入伙不入伙。那……就当是帮额一个忙，行不行？顺便……也当是报答额今天请你喝这么贵的下午茶？”
她指了指真仪面前那个已经被扫荡一空的点心架。
真仪看着空荡荡的杯盘，犹豫了。她确实不喜欢欠人情。杏子虽然行事古怪，嘴巴也毒，但今天这顿“下午茶”确实是好吃。
她沉默了一会儿。
打工是八点，一点下班。去那个什么社工寮看看，如果没什么事，应该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而且，“脏东西”……她确实有点在意。
“要得嘛。”
最终，她点了点头。
“我可以去看看。但是说好，只是看看。入伙不行，跟你混也不行。”
“成交！”
杏子立刻眉开眼笑，生怕她反悔似的。
“就知道你西卡瓦够意思，那就这么说定了！”
看着杏子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又要陪杏子大人胡闹了”表情的美知流和望，真仪突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那个冰冷的金属手环，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但愿……真的只是去看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