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想象：跨年

跨年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我总结了一个规律。

跨年一般会使偶数变成奇数，奇数变成偶数。比如2024会变成2025。

好吧，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蹲在冬夜的街上，对着自动贩卖机这样说，然后在出货口取出了一瓶汽水。当然，我并不打算喝汽水，只是一种“旁边有台贩卖机要不要试试”的心态。

自动贩卖机发出的光芒照着我一个人的脸，我注视着那里边的瓶瓶罐罐。

就连饮料也是成群结队的，我心想。

离开贩卖机，我找了一条长椅，拂开了上边的薄雪然后坐下。

我百无聊赖地望着天上的月亮，手表上的指针指向十一点四十。

正好还有二十分钟就是新的一年了。

可是新年于我而言究竟有什么意义还有待确定。就像，我现在坐在这条长椅上的动机——很可疑。

我已经来到这个会下雪的城市一年多了，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研习自己喜欢的课题、定时休闲、偶尔锻炼一下身体和打工。

规律、平常。

我几乎过着一年前离开故地时所预想的生活，就连对意外的备案都没有用上。

如果说，这样的生活与我提前所想的有什么差别，那就是现在：

这条长椅，这一条长椅，只坐着一个人。

从某方面来讲，我坐在这条长椅上的原因大致是因为在一个刚刚熟悉的城市里的陌生的跨年氛围使我不能保持原先的计划。

我擅长临时起意，但现在，我的投入并没有什么回报。我只是穿着羽绒服一个人傻傻地吹着寒风罢了。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回去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落座在我的身旁。

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姑娘。

在路灯的照耀下，我看清她的脸颊有些红，表情看起来像是有点难受。

我偷偷地挪眼观察着，毕竟，如果半夜有一个长的还不错的女生突然坐在你的身边，任谁高低也会看两眼，何况我现在是个闲人。

我看着她脱下了自己的高帮靴，露出了一双白色棉袜，然后将鞋底朝天晃了晃。

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我想她可能已经硌了一路脚了。因为我看见她的表情在确认鞋里的东西被处理掉之后突然变得舒畅。如果是刚掉进去不久的异物，那么她所受到的“折磨”就不会太重，弄出来之后，大概也不会有这样“如释负重”的表情。

唯一值得疑问的是，她为什么会选择一把已经有人坐着的长椅脱鞋子，一般人在这种时候可能会有些不好意思吧……当然，如果是我倒也不会太在意别人的看法，自己舒服最好。

对于这个疑问，没有什么得到答案的必要。所以我不再关心，反而更在意她会在什么时候离开。我看见她从一个手包里掏出了手机并刻意地避免看见我。

我想，这可能是她尊重他人的方式或者是单纯有些害羞。我不知道她会想什么，所以我也不再偷偷观察她。我对待人的方式总是因人而异，并且尽量符合一个对我报以善意或者并不具备敌意的人对我的百分之六七十的期待，这也是我尊重人的方式。尽管有时候我的想法并没有准确地抓住他人所想。不过，也足够了。

下一秒，她的手机回到了包里，我听见了她手包卡扣的声音。然后不出所料，她离开了长椅。我望着月亮，用“感觉”去注意她的远去。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从不远处走来。我几乎是在他出现在我的余光里的一瞬间注意到他的。

他应该是外地人。没什么推理，是直觉告诉我的。

我观察到他步履匆忙，看起来像是着急要去哪，大概率是回家。显而易见的，他应该没有想在长椅上坐坐的打算。并且，他还戴着口罩，所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在那个男人走进长椅的范围前，我下意识地抬起了手腕看了看手表。我应该是想注意一下新年何时到来，不过总之我想起了一件事。

我拿出手机，飞速地切换着屏幕，找到了我希望确认的东西。然后我笑了笑，最后又开始盯着手表。

十一点五十九分。

我心里默念着秒数，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

穿黑色羽绒服的男人正好走到了长椅的跟前。

我轻声说：

“抬头。”

眼前的男人像是听见了我的声音似的，他在下一秒果然抬起了头和视线。

远处的天空绽放出一朵灿烂的烟花。

新年到了。